昏暗的巷子,天空密布著一層灰墨般的顏色,行人步履匆匆,抬腳間,濺出一汪水漬。
細雨如絲,紛紛擾擾降落在凹凸不平的房簷上,然後慢慢滴落,穿透角落裏一個朦朧的身影。
呼出的是冰冷的空氣,方曉靜靜的看著轉眼間,空無一人的街道,這場雨,來的突然,就如她是如何到了這裏,一切恍惚得猶如夢境。
記得有人對她說過,“不要太懂事,懂事的女生大多心裏苦。”
那時,她並不太理解這句話的含義。
她是優秀的高材生,全家都以她為豪,但她並不因此驕傲,她總覺得,低調平淡得過好這一輩子便是恩賜。
方曉是個很受人歡迎的女生,大家對她的評價是:平易溫和,樂於助人,才貌兼得,乃真女神。
她臉上總是掛著讓人看起來很舒服的笑容,設身處地為他人著想,追她的男生更是不計其數,她卻一直選擇單身,因為她不想由於覺得寂寞而隨便談場戀愛,直到那一年,她遇到了映入眼簾的他。
他個子很高,那是初夏,他一身短袖短褲,在籃球場上揮灑汗水,僅那一眼,方曉便隨著周圍高呼的加油聲墮落其中。
他和她相識、相知、相戀,那段時間,方曉的天空都是色彩繽紛的。
然而,有一天,她看到了他摟著另一個女子,走進了他的住處。她才恍悟,為什麼近期,他回她的信息總是那麼晚,為什麼他總是很忙的樣子。她假裝他說的都是真的,告訴自己不要去打擾他,原來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那日,她手裏握著國外大學的offer,躲在黑暗之中,看著路燈下晃耀的一對男女,心也在瞬間被推入了槍林劍雨。她偷偷過來,本是想告訴他,為了他,她不出國了,想要與他永遠在一起,那是夕陽下曾經許諾過的,不是嗎?
她狂奔而去,然後倒在了一輛急駛而來的轎車之下,一滴眼淚順著眼角滑落。
她,不甘於就這麼死去。
方曉抬手,雨水卻透過她的掌心滴落到地,“啪”地一聲,似乎比平日裏添了份力道。她眉心一緊,側頭看去,果然,空中飄來兩個黑麵之人,手持鐵叉。
“真是難纏!”方曉低聲咒罵一句,抬足展臂,向前方屋頂飛去。
“方曉,你壽命已盡,又吞食鬼府聖果,闖入蘇泊大地,看我等不收了你,將你打入萬世輪回!”
“收了我?”方曉停在距離黑麵人一丈的地方,雙眼睇了過去,似箭如冰,唇畔輕微斜斜上揚,“我已為一方魂魄,還會有比這更慘的事?我絕不輪回,縱然永生飄零,也要為自己討個公道。“
“生死有命,豈容你來造次!”
“嗬嗬,”方曉輕聲笑了出來,看似柔情萬種,聲音卻透著寒意,“這話要是放在從前,興許我就真的束手就擒,可如今,我方曉偏不信命。”
“混賬!”兩個黑麵人舉起鐵叉直直刺了過來,方曉轉身,周遭瞬間起了一層環形紫光,光圈越來越大,從腳跟直到曼妙的身形,將鐵叉硬生生的彈了回去。
“這聖果的威力果真不同凡響。”方曉笑道,慢慢踱步到其中栽倒的一個黑麵人身前,食指輕點那人的胸脯,道,“這位哥哥,看來你是沒那本事抓我回去了。”
黑麵人冷哼一聲,從懷中扔出一個錐形陀螺,雙手合十,竟念出咒語,那陀螺飛速旋轉,夾雜著一陣狂風,一道閃電從它底部打出,刺得人眼生疼。
方曉退後半步,雙眸半眯,“閻王連捕魂器也拿出來了嗎?”陀螺發出一陣尖銳的聲音,如同劈中方曉的神經,直直穿入大腦,令她頭疼的難以站起身來,忽地,陀螺放大十倍,散發萬丈光芒,攜卷著沙塵向她飄來。
輪回嗎?再次忍受被人欺騙的痛苦?她寧願被打得粉身碎骨,也絕不!
手掌緊握成拳,一股恨意從胸間上湧,絲絲短發似被灌上了力量,生成三尺長發,迎風飛揚,將眼前的女子襯得亦真亦邪,一抹鮮血順著方曉唇畔滑落,原本蒼白而透明的她染上了一層重彩,她淡笑,踉蹌一步,硬是撐著站了起來。
兩個黑麵人一驚,似是從未見過麵前的女子,黑發張揚,額間一抹朱砂點綴,雙眼紫光迸射,這哪裏是人,分明是從修羅地獄而來的索命幽靈。
女子十指彎曲,尖長的指甲劃過數十道利刃,打在陀螺之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她手腕翻轉成蓮花之狀,張開一道屏障,那陀螺撞在上麵,竟再也無法前進。
“方曉,休要再做抵抗,你若執意如此,小心灰飛煙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