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上次給了那麼多,一時半會還花不完,隻是剛才在酒肆,俺聽說並州又爆發大戰了,而且似乎這一次的戰場在雁門呢,那裏應該是你的老家吧。”
“嗯,我聽說了,馬邑受到了波及。不過並州刺史張懿張大人已經率領援兵趕過去了,其他地方的部隊也會陸續前往增援,隻要謹守城池,想來問題應該不大。”
張遼的聲音很平靜,隻是如果你仔細觀察的話,你就會發覺,他的拳頭此時握得緊緊的。顯然,對於一個年紀輕輕便敢於領著家將深入草原找那些草原部落的麻煩的男人,現在麵對家鄉遭到敵人的侵略自己卻在洛陽無所事事的情況,內心又怎麼可能真的平靜下來。
“嗬嗬,現在的邊軍是個什麼樣子你我都清楚,現在並州刺史麾下的部隊能是個什麼樣子,你我心裏也都有數。如果那個張懿是個聰明人,謹守城池的話或許還能逃得性命,如果他意氣用事想在野外和鮮卑人較量個高下,那估計朝廷過段時間又要任命新的刺史了。”
郝萌此時的表情顯得有些幸災樂禍,或許是希望對方戰敗身死然後朝廷就能想到他們這群並州軍的“老臣子”了吧。可是光他們幾個人能起多大的作用呢?當初丁原好容易搜羅來的兵馬現如今已經都被朝廷投入進了西北的戰場,他們將要麵對的情況並不比當初的張懿好到哪裏去。除非他們有能力將駐紮在京師的北軍拉出去,可是這種猜想更加的天方夜譚。
張遼看的出來,實際上郝萌並不是在詛咒張懿,而僅僅是在京城這個讓人憋氣的地方待得有些寂寞了。畢竟比起自由的並州,作為國都的洛陽達官顯貴太多,水也太渾,所以自然沒有多少自由可言。對於那些旨在往上爬的人而言,洛陽顯然是個很好的地方。可是對於郝萌這樣雖然也有些野心,但是其野心更多在疆場上的人而言,洛陽無疑就有些像牢籠了。
“如今看起來,或許當初跟著他們離開會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吧。前兩年立下那麼大的功勞,現在又可以去雁門和老對手較量一番,真是讓人分外眼紅啊。”
對於郝萌的感慨,張遼沉默了,至少在這件事上,以他的立場,真的無法多說些什麼。
“我確實希望能夠得到更高的地位,被更多的人用仰視的眼光看著,哪怕那種目光並非出自他們的本意。我原本以為來到洛陽可以實現我的願望,不過現在看起來我真傻,真的。”
郝萌抬起他已經有些迷離的眼睛來,接著繼續說道。
“俺單知道奉先離開並州軍就和沒了牙齒和爪牙的老狼一般絲毫沒有繼續捕食的能力,所以跟著他的高子安、魏子傳、成叔善他們也不會有什麼好前途,可俺卻不知道以奉先的本事即使投奔別人依然可以獲得不亞於他在並州軍的地位。俺從一開始就不應該跟丁建陽過來,如果俺不過來,俺就不會窩在這裏無事可做,如果俺不窩在這裏無事可做,俺也不會淪落到如今隻能靠著這麼一個說小不小,可是說大完全沒有一點盼頭的小官過活,如果……”
“郝萌,你醉了。”
雖然知道郝萌心裏懷著不小的怨氣,不過張遼最終還是將他的話茬截了下來,雖然他心中同樣有著一股有力無處使的無力感,但是與郝萌不同的是,他在洛陽並非無所事事。
“說了你那麼多次你就是不聽,與其將時間花費在和那些紈絝們走馬鬥酒上,還不如靜下心思找個有學問的儒生開設的講堂聽聽課學點東西。雖然他們打架打不過你,可是如果單論在戰場上發揮的作用,他們卻並不比你差。而且東西學的多了,事情也就懂得多了,以後做事也就會更有條理,很多錯誤也許就能避免,你說是不是?”
不過看郝萌的表情,張遼知道自己剛才一席話又成了耳邊風。不過算了,在這樣的環境裏,如果能有機會成為儒生,又有幾個人願意進入軍隊這個風險那麼大的隊伍中呢?就連他自己現如今不也在努力脫離這個圈子麼?隻不過有些東西不是說離開就能離開的了罷了。
“算了,和你在一起感覺更鬱悶了。俺還是自己喝自己的好了。文遠啊,以後你要是發達了可不要忘記咱們並州軍的老兄弟們啊。我們這些人當中也就數你有這個機會了。”
說完,郝萌便晃晃悠悠的離開了,留下陷入沉思的張遼。
“機會麼?我也不知道選擇大將軍是不是個好機會。奉先,如果是你,你會如何選擇呢?”
抬頭望向天空,張遼仿佛看到了那個他曾經見過的最強大的對手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