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懷疑,如今我們眼前的白緣根本就是假的!雖不知是什麼人暗中相助,如果我沒猜錯...這個假白緣就是狄雲附了人皮麵具假扮而成。隻有這樣,他才做得到壓製白大哥,再蠱惑你們...那一日除了你弟弟,根本沒有旁人來襲,有的隻是...密道密室裏假白緣自導自演的一出戲。”說著他轉過身來又走回案幾邊。
他的這些話,驚得我一身汗,我這一路所見到的白緣,雖蒼白孱弱卻氣骨不凡,仗一把冷劍可睥睨江湖。他是愛重妹妹才央求我們,讓他守在白九華身邊。卻不想......這一切...竟是他自導自演的一場戲。還記得那一日,山亭練刀,我以刀尖向他,他沒有半分驚異,眸中笑意深深,我當時還頗為欣賞他的這一番風骨,沒想到,這一番風骨的背後,其實是一個絕頂高手的強大與自信。“那連你竟也認不出他是假冒的?”
他端起茶盞喝了一口,看著我說“他很聰明,我來之後,假托了要備武之事盡量的避免與我的相見,但其實就算他沒有這樣做,我本身同白緣也沒有見過幾次,更何況,那都是年少時之事了。一年前,白大哥倒是來過一次信,說是白緣陪九華去老母殿上香求簽,回來路上遇上了仇家襲擊,白緣為了保護九華,受了極重的傷,因此曾來求信問藥,所以我最初見他那樣蒼白羸弱,不如小時候強壯有氣勁倒還未曾懷疑。”
“即使是這樣,也還是被你找出了破綻。”他仍舊是那個名動大兆的青亭君啊。
“不過是湊巧,如果沒有那把木劍,想要我確信這個懷疑,還需要一番時日的。”
“那你為何又讓我離劉傑琰遠一些?”我忽然想起他的這一句告誡,忍不住撇撇嘴。
他看著我注視了半晌...“你可知駟馬湖長老中的有一位王庭舊人,”
“...聖姑?”
他閉了閉眼睛應道:“看來你叔父當是都同你講了。”
“也不盡然,他並沒有講清聖姑與寧侯之間究竟發生過什麼...才讓聖姑如今也不死心。”
他瞪我一眼說“你這樣看我我也不會告訴你的,小孩子知道這些做什麼。”
我心裏一翻白眼,大不了在月泊嘴裏套。
他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你以為寧侯的這些舊事,月泊會知道?”說著還呷了一口茶。
我想了想,按照叔叔說的,這件事於寧侯而言確不是什麼雅事。月泊當然不會知道,我訕訕低頭。
他頓了一頓又問“你們路上遇到的刺客,十五來擾亂視聽的你弟弟,狄雲的人皮麵具,損神智的藥物,你以為這背後,是誰在作祟?”
我瞠目結舌:“你懷疑...是聖姑?”
“巫邪一族是醫巫一族的分支,她身為聖姑,當然可以做到。”
“但你上次又說,駟馬湖允許雇傭外務,也許是狄雲花了大價錢,請駟馬湖幫他報仇?而且這事想來,於駟馬湖半點害處也沒有,而且關係到這次盟主的任選,能夠攪亂萬斛湖內部,這個買賣隻賺不賠。”
他將茶盞放下,看了我一眼,才頷首道:“你這樣推測倒是有些道理...但也難保...”
我抬眼看他,覺得疑惑“難保什麼...?”
他頓了一頓,抬手搖了搖茶壺,向我道:“沒什麼。你今日知道的這些事,先不要聲張,否則容易打草驚蛇,這幾日都要當心一些,知道麼?”
我呆呆點頭,他抬手揉了揉我的發,又將我眼前掉下的頭發撥到耳後,輕聲囑咐“那便回去早早歇息吧。”
這一晚我輾轉難眠,是我太過任性了,看不破人心,總是胡亂歪曲他的好意,是我的身世給他添憂了,但我終歸...還是相信阿疏的,他不會害我,他一直不願意同我講這些事,不過是因為,他不願將我牽涉其中,他是我在這世上僅存的血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