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隨著嶽旻轉入屏風的那一邊，便看到一個已然白發蒼蒼的老者倚在床邊，勉力帶笑看著我們。
“你本該看淡的早一些的，如今也不會如此。”
老者搖頭，見到我有一瞬訝然，問嶽旻：“這位姑娘是...?”
“青亭，五更。”
“早有耳聞，如今一見倒真與小女略有相似之處，那你......？”
“我於此無意，希望大哥和九妹不要強求，九妹終有適意她的命中之人的。”
聽他這麼回答，白石風的表情仿佛一瞬釋然“是了，強求......終是無用的，我也不希望九兒步我的後塵，梁姑於我無意，終是無意的。這樣倒好。”
“大哥這樣想，我實在羞愧，深抱歉意。”
“你不必抱歉，我反倒要感謝你，你是於她好，隻是這丫頭這些時日也不在來看望我，也不知道又將心用在哪一處玩樂去了。”
“湖主要竟盟主，九妹也跟著用勤，是好事。”
“...什麼？他要竟盟主？”了了，他又愴然一笑，低聲道“她的兒子，究竟是要這樣與眾不同的。”
我看見嶽旻眉頭深皺：“白大哥，如若有什麼事情小弟能夠相幫，請你不要隱瞞，若你相信我們之間的交情，大可不必將青亭看做外人。”
白石風輕鬆展顏，握了握塌邊嶽旻的手“嶽小弟，我相信你的為人，你我相逢於江湖，難為你竟也一直願意拿我以大哥相待，隻是，這是白某自己欠的債，要是連累你，我入土也會入得於心難安。還望萬斛之外，俗事莫談。”
我站在嶽旻旁側，已明顯察覺嶽旻肩頭聳動，情緒有些翻湧，想來這最後一句當是他們相交時的什麼口號吧。
“我今日請你來，倒真的有事相求。”
“大哥隻需直言，莫用求字。”
“我如今恐已時日無多，隻求我身後，你能夠帶九兒離開萬斛，你若是於她無意，也請照顧她，以後能夠做主主持讓她有個好的歸宿。屆時縱白某身在九泉，亦會不忘叩拜。”可能是見嶽旻一臉疑惑，他又補了一句“請小弟莫問原由。”
“青亭今日承君此諾。”我看到白石風拍了拍嶽旻的手。
“從前我總想著，下去該拿什麼臉來見梁姑，到時候她一定憶起了所有事，一定是會恨我的吧，尤其是像她那樣，看似柔弱溫婉卻內藏剛強決絕的女子，但如今有人來為她索債，我倒輕鬆不少，屆時便可以坦然麵對她了啊。”
嶽旻沉吟一時，才道：“她不會怪你的，你是她的劫難，但反回來說，她也是你的劫難。”
“但終歸......這是兩種全然不同的劫啊。”
我在一旁聽著，但聽得很是煎熬，我不知他們講得這個梁姑是誰，還債又是哪般說辭，想來這江湖中人身上盡是故事，我跟著嶽旻做殺手，倒不若做個小說家，將所遇所感盡皆記錄下來，保不齊能火遍整個大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