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惺惺相惜(1 / 1)

祓禊儀式終於輪到白皖皖,一身深色禮服的長者,將手中的柳枝浸入一旁的盛在銅盆中的清水中,舉到白皖皖額前,輕輕揮了揮,口中喃喃念著祝福的話語。清涼的水珠滴落在白皖皖的額前,發上,她隻覺得渾身都透著清涼,整個人都輕鬆起來。

這便是祓禊儀式了嗎,真的很神奇。白皖皖想著,望向不遠處的石亭,正看見人群外一襲青衣的姬陽。他似乎總是這樣,即使穿著粗布麻衣,自己也能一眼就在人群中發現他。這樣想著,臉上泛起自己都未察覺到的笑意,白皖皖抬步向石亭走去。

剛一走近,就聽見一道春風般令人舒適的聲音從亭中傳出:“茗風的謎語便是:翠竹掩映留僧處,打一字。”話音一落,眾人都陷入沉思之中,有的閉目思索,有的口中念念有聲,還有的用樹枝在地上寫寫畫畫起來。

白皖皖有些好奇,不知亭子之中的是何人。突然一道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公子所說的可是一個“等”字。”出聲的卻是姬陽。此時的他臉上正掛著淡淡的笑意,襯著俊美的容顏熠熠生輝。

人群聞聲散開,瞬間在姬陽麵前留出一條可供一人通過的道路。姬陽心中驟然生出幾分少年豪氣,渴望與魏茗風一較高下。他微微一笑,一步一步地向石亭之中走去,白皖皖忙小跑幾步跟在他身後。

亭中閑閑地坐著一人,正定定地望向他,旁邊有一灰衣人恭敬地隨侍。坐著的那人一襲藏青色錦袍,墨色長發以紫檀木簪固定,一身打扮極低調卻處處透出一種貴氣。此人容顏並非極盛,但眉宇之間透出一種獨有的舒朗之氣,舉止之間溫潤有禮,卻略顯疏離。姬陽不由感歎,此人年紀尚輕,就已經氣度不凡,雖說與同樣學富五車,風度翩翩的二叔相比,缺了被時光打磨之後真正的溫潤平和,但已經勝過同齡人太多。姬陽這樣想著,卻忘了自己也不過是個十四歲的少年。

“不錯,就是一個“等”字,不知小兄弟可願再試一試?”姬陽默了一默,不置可否。

魏茗風想了想開口道:“淺草遮牛角,疏籬沒馬蹄。打一字。”

話音剛落,亭子內外的人們又開始議論起來,姬陽背過身開始踱步,一步,兩步……他走得平穩而隨意,第七步一落,姬陽翩翩轉過身來,開口道:“是個‘無’(繁體無)字,可對。”

“不錯,”魏茗風眼中閃過一絲驚異,說著,一手托著一隻白瓷茶杯,姿態優雅地站起身來,”風聲、水聲、蟲聲、鳥聲、梵唄(bai)聲,總和三百六十擊鍾鼓聲,無聲不寂。“

”月色、山色、草色、樹色、雲霞色,更兼四萬八千文峰巒色,有色皆空。“姬陽負手而立,淡淡對答。亭中眾人突然覺得,那青衣少年氣勢竟與墨染公子平分秋色,隱隱還有略勝一籌的樣子。

“費幾番苦心,磨盡經史千百卷。”

“持數尺短劍,劃開雲霄九萬程。”

二人一對一答,精彩非常,眾人隻覺得亭中二人都是才思敏捷,非同一般的人。兩人卻是再顧不上其他,隻覺得棋逢對手,酣暢淋漓,都感覺遇到了知己,心中生出惺惺相惜之情來。

“小兄弟可願意隨茗風到附近酒樓中一敘。”魏茗風眼中的欣賞之情毫不掩飾。姬陽欣然答應,兩人對視一眼,都毫不意外地看見對方眼中的愉悅之色,不由笑出聲來,相攜離開。

“哎,陽哥哥等等我啊。”白皖皖嘟囔著,向兩人追去。石亭中的眾人也漸漸散去,不過兩人今日石亭對句,注定給蒼羅城的百姓們增添了不少茶餘飯後的談資。不過正坐在酒樓包廂的姬陽和魏茗風兩人是不會知道的了。

“在下南迷洛城魏茗風,年十五,家中從商,今日得見小兄弟,當真是一大幸事。”魏茗風舉起茶杯,“在下以茶代酒,敬你一杯。”說著一飲而盡。

“在下,風陽,今年十四。”姬陽說著,將茶杯舉到唇邊,微微抿了一口。

“既然如此,茗風稱你為陽弟,可好?”說著頓了頓,“不知陽弟來自何處?”

“這……”姬陽拿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頓,沉吟不語。

魏茗風見狀,微微一笑道:“陽弟大可不必說,今日得見陽弟,本就是意外之事,茗風能得陽弟這個知己,已是分外滿足。”

姬陽淡淡笑了笑:“茗風兄,世間難得一知己,風陽並不想欺騙於你,將來合適時定會如實相告……”

白皖皖百無聊賴地趴在窗邊的小幾上,數著瓷杯中的君山銀針“一片,兩片……”,一邊聽著姬陽和魏茗風兩人愉快地交談。從詩詞歌賦,到九州地理,兩人都相談甚歡,在講到三國局勢時,卻隻能聽到魏茗風一人的高談闊論了,而沉睡二十年的姬陽,最迫切需要了解的,也正是這三國局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