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瑪此時怕極了,想叫住我。我懶得搭理他,心說剛才叫你的時候你怎麼跟打了激素一樣衝?要不是為了追你,後麵也沒這檔子事。我不說話,一步一步向吊腳樓內推進。西瑪見我不回頭,在原地僵持了幾秒。他不敢一個人待在這,於是被迫跟上了我。吊腳樓很古老,四處布滿了蜘蛛網和灰塵,一切蒙上了一層灰暗的色彩。從吊腳樓的大廳走進去,是幾間貨房,用來儲存糧食或者放置貨物幹肉。這裏還有一個後門,門已經爛完了,外麵是一塊空地,以前估計還可以栽幾根竹子陶冶情操。而現在,外麵是一片荒草蓬蒿,荒蕪死寂。我沒有顧及外麵,腳印從樓梯上去,延升至樓上,消失在漆黑的盡頭。從外麵看,吊腳樓有三層,從這個竹樓梯上去,應該可以抵達第二層。
百年的荒涼,我不知道這樓梯還能不能承受住我的重量。我先試探的邁出一步,踩在第一層樓梯上。腳剛踩在樓梯上,就往下陷了幾分,隨之而來的,是咯吱咯吱的竹木呻吟聲。我掂了掂,樓梯還沒有斷,不過卻有些變形的往下凹陷。我屏住呼吸,盡量放鬆肌肉,又往上邁了一步。隨後又是一陣咯吱聲,我接著邁出第三步。西瑪想上來,我攔住了他,畢竟他塊頭不小,而且渾身肌肉,重量不少。萬一這一上來把樓梯踩塌了,我上去了還不一定下得來。西瑪見到莫名出現的那一排雜亂的腳印就發怵,於是同意在下麵等我。
我繼續一步步登上吊腳樓裏古老的樓梯,每踩一層,都是竹木慘烈的吱嘎聲,讓人仿佛走在豆腐上,根本不敢用力。樓梯上的清漆已經剝落,許多灰塵從上麵落下來,弄得我喉嚨發癢。
這一段樓梯走下來,說是如履薄冰也不為過。當我跨上第二層吊腳樓時,一顆戰戰兢兢的心,才放下幾分。第二層是主人家的房間,一間間並排,有八九間之多,中間是竹木材質的過道和一個個房梁支柱。底下鋪著泡了桐油的百年巨木和毛竹,可以防潮隔濕,所以過了百年以上,踩上去略帶彈性。腳印繼續蔓延,斷斷續續的走入第三層。
兩邊房間的木門和窗戶基本已經腐爛發黴,空氣中有一股沉悶的氣味。我一路走過去,也沒有發現什麼。我跟著腳印,邁上吊腳樓的第三層。第三層是存儲不能受潮的食物,被用來當做一個倉庫使用,如今地上,還有些發黑發灰的糧食顆粒。我和西瑪已經隔遠,這吊腳樓外麵看上去不是很大,但第三層的空間並不狹小。腳印到了第三層,就消失不見。我好奇的抬起一根根鏽爛的木頭,朝著深處走去。
翻開一層層破布爛木,第三層的最後一個隔間出現在我麵前。隔間四周的竹木已經坍塌,裏麵擺著一具石棺。我仗著手裏的破屍釘,雖然這裏陰森幽暗,但並不有多害怕。深吸一口氣,就快步走過去。
我已經想好了,石棺的棺材蓋已經不翼而飛,估計是被人動過,就剩下一個沒蓋的棺材,裏麵就算有屍體,也不過是一副白骨。我這幾年的考古也不是白學的,骨頭有什麼好怕的?
想著,我放開膽子,伸出脖子就往石棺裏看。卻見石棺內空無一物,隻有一些已經爛得差不多的紡織品,看大致形體,應該是衣服和褲子。這些東西已經爛成一團,無法分辨具體年代和特征,除此之外,吊腳樓裏根本沒有其它奇異物件。
我嫌棄的掀開腐爛的衣服,除了抖起一層灰,壓根沒什麼收獲。我有些喪氣,心說這有些不對勁,就算有人上了第三層,可我沒看見他下去的腳印,按理說他應該就在這。可是這裏除了我一個活人,就隻剩下一些爛木死竹,莫非對方還能飛不成?吊腳樓有十米來高,這人要是往下跳,就算下麵是泥地,恐怕也得受傷。這時,我想到了孫玉京,以他這麼好的身手,或許可以這麼幹,不過他圖什麼呢?
不知不覺,我突然憑空多出一份困意,忽然想睡覺。我揉了揉疲倦的眼睛,腳步開始有些虛浮,之後,我就不知道了。迷迷糊糊中,我似乎做了一個夢,夢見我一個人走在大山裏,似乎是出了這個村寨之後,我沿著一條鋪著圓木的小路行進。走了一會,眼前出現一片茂密的森林。一個身穿黑色長袍、臉帶青銅麵具的人出現在我麵前。他的那一身打扮不是中原風格,倒有點像苗族的巫師那種打扮。
那人站在我麵前,不知是男是女,因為帶著麵具,我也看不見他的長相。隱隱約約之中,那個人向著身後的森林一指,然後朝我點了點頭。夢境之中,我還隱約聽見萬獸的吼叫,一隻紅色的、有點像獅子一樣的動物從我麵前跑過。這個夢很亂,到最後,胖子和大煙袋也出現了,我和他們一起走入一個高大的九層八方台上,好像是躲避什麼追擊。之後,我聽見有人在叫我的名字,那個帶著青銅麵具的人又出現,對我說:立即離開,照著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