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譎雲詭——時來已有蠶僵死,弄去春心了斷情 第十五章——荒誕(2 / 2)

大煙袋膽子小,被聲音一驚,毛孔都合攏了。胖子踹了張老板一腳,罵到“孫子,你給胖爺添堵?你以為胖爺是嚇大的?胖爺三歲睡墳邊,六歲摸死人。你嚇得了胖爺?”張老板坐在地上,渾身都嚇癱了,支吾了半天,才說“不,不是我,真不是”我聽張老板聲音都嚇變了,眉頭一挑,不是他,還能有誰?鬼嗎?

這時,城門洞的出口那,突然升起了一股股白煙,飄向我們。如同香港老恐怖片的場景,唯一的區別,這是真的!胖子見一股白煙升起,隨之而來的,還有陣陣女人笑,也發怵了。但還是壯著膽子向前一步“呔!摸金校尉胖爺再此,什麼鬼怪?”

我捏緊了胸口那枚舍利子,心道:這地方這麼邪門,佛祖都壓不住?白煙輕飄飄的,在我們麵前不遠處就停下了,白煙中晃出一個紅影子,漸漸清晰。一旁的張老板都嚇傻了,嘴角不停的流口水。大煙袋也急忙拿出胸口一把的護身符,口裏念念有詞。我雖然害怕,但也能勉強保持鎮定,伸手就把腰裏的手槍摸了出來。萬一真是什麼妖精,就一槍過去。胖爺也拿出了步槍,瞄準白煙裏的紅色影子。

白煙退去,一個身穿紅衣的女人出現在我們麵前,手裏還拿著一個竹籃。女人穿著一件那種女子出嫁的紅衣,臉上抹著殷紅的胭脂,嘴唇跟添了血似的,就和電影裏的紅衣厲鬼一個樣。女人輕輕飛到我們麵前,捧起手裏的竹籃。我使勁的揉了揉眼睛,隱約中,我感覺胸口的舍利子似乎發出了一絲金光。等我再目光看向那個從白霧裏走出的女人時,我連都嚇白了。這哪裏是個人啊,這分明是一個紙人!紮的是個女人,有一人高,臉上還抹著紅紅的胭脂,就跟死人時燒掉的那種紙人一樣!

女人嫣然一笑,竹籃裏,盡是些臭蟲龍蟻,還在蠕動。一旁的張老板卻說香極了,從地上滾起來,就要跑去吃。胖子的眼睛跟鬥雞眼似的,口中一會說著紙人,一會說著美女。大煙袋的狀態也和胖子差不多,估計是他們身上都有辟邪的物件,才沒有立馬被紙人勾魂。

紙人這玩意很邪門。紙人最初叫罋,相當於人俑,是給人陪葬的,用來給墓主人在死後下陰間使喚。普通人家用不起石傭和陪葬奴隸,於是紙人在民間開始興起。紙人是用竹篾編形,外麵糊上紙畫上五官。紙人不是隨便紮的,真正的師傅,不但會紮紙人,還會紮豬狗牛羊,那跟真的一樣。這是一門職業,幹這行的,叫紮紙匠。袁梅的《子不語》曾記載這麼一件怪事。天津,有一個紮紙匠,那手藝叫絕,說他一天紮了幾個紙雞,放在院子裏。結果幾個外地人路過一看,還以為真的是幾隻雞蹲在那,要進來買。紮紙匠姓梅,大家都叫他梅師傅。吃這碗飯的,在地方上都頗受尊敬,再加上這位梅師傅手藝真絕,隻要你說得出來的,沒有他紮不了的。

梅師傅轉眼四十歲了,錢雖然賺了不少,但卻沒有婆娘。一是吃這碗飯的,姑娘家嫌晦氣,雖然尊敬你,但絕不會親近。二是這位梅師傅長得實在有些醜,用現在話說,是矮挫黑。那時候,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沒有子嗣是不行的,在古代,罵別人斷子絕孫沒兒子,比罵人祖宗還狠。梅師傅急啊,一天他喝多了,就用竹篾和紙糊了一個女人,和真人大小,穿上紙衣服,抹上粉,和真人一模一樣。梅師傅沒事就和這紙人說話,結果有一年年三十,他回來早了,就看見一個女人在他家裏忙活。見他一進門,不但幫他脫衣換鞋,還做好了飯菜。梅師傅雖然有錢,但第一次享受這種服侍,腦袋暈暈乎乎的,當晚就和這個女人睡下了。

第二天,梅師傅往床邊一模,瞌睡就醒了。床邊哪裏來的女人,分明躺著他親手紮的那個紙人!紙人從床上坐起來,咯咯怪笑,嚇得梅師傅一下子摔下了地上。紙人這玩意通靈,還容易被精怪附體,一般紮紙匠紮紙人,絕不會去畫眼睛,誰畫誰倒黴。梅師傅或許昏了頭,紮這個紙人時,手指被竹篾劃破了,血正正滴在紙人的臉上。

梅師傅嚇得不輕,問紙人要幹什麼。紙人坐起來,就掐住梅師傅的脖子,說他紮了一輩子的紙人,現在要他紮一個和他自己一樣的紙人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