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倫大口呼吸著周圍冰冷的空氣,提心吊膽的心情平穩了許多,至少可以從言語中斷定旁邊的人不是心理所想的遭瘋子。
“噠!噠!噠!”又一個輕盈踏板的腳步聲響起,也朝艾倫這邊走來。
“好像女人剛剛在直呼某個人,叫的就是剛來的那個人吧。那個人會是遭瘋子?不太可能,再愚蠢的人也不會與糟瘋子共舞,況且女人還算是個正常人,剛才的話就表明了。”艾倫又開始胡思亂想。
後者與女人似乎在嘀咕些什麼,但驟雨敲打泥土的彈林聲埋沒了這兩個人之間的悄悄話。
一隻手忽然在艾倫麻木的肩膀上輕輕拍了幾下,示意在呼喚他是否還存在意識。猝不及防地肉體接觸使艾倫心底一顫!埋沒在頭下的雙眼直勾勾地盯著滴落在泥土上地冷汗,心跳聲又開始加快了!
艾倫冷靜了一下,思考著該不該搭理這個女人。或許她可能是壞人,像院長和克雷斯塔一樣……
艾倫最終鼓起勇氣抬起凍僵的腦袋,如同風暴般的烈雨擊打在他蒼白的臉孔,眼角裏塞滿了雨水遮住了他的視線,他透過水滴模模糊糊地看見了站在驟雨狂風間的兩個人。
迷離恍惚的視野出現了身穿一紅一白的人物狀。穿白衣服的人離他有些漸遠,手中撐著一柄與夜幕混合的黑色雨傘;穿著雨衣的紅衣女人離艾倫最近,她彎下腰身,仟細的白手搭在艾倫麻木的右膀上,另一手則搭在她的膝蓋上,臉頰的兩側還捶擺著淡金色的長發,散發著撲鼻的發香,屍臭瞬間蕩漾無存。
“小男孩!聽得到我說話嗎?我們是中立國紅十字救援小組,別擔心,你很快就能回家了。”紅衣女人大聲地說。
回家?艾倫聽到了回家這兩個字,似乎像是譏諷,又似乎覺得可笑。
艾倫很想剝開塞滿眼角的雨水,看清楚紅衣女人的模樣,但一連串彈雨擊打和僵硬的手腳製止了他,連開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隻能透過雨水,癡癡地看著似乎美得驚心動魄的紅衣女人。
她好像在微笑,兩道嘴角勾起了月牙般的弧度。她笑得真美,要是能看清臉孔可能更讓人心顫!就算是隔著模糊的一道水牆他也能感覺得到。
她們是上帝派來的麼?忽然降臨一個紅衣天使和一個白衣天使,勾起的微笑是世間最美好的象征!艾倫認為上帝認可了他流落得孤苦伶仃、無衣無食!所以派送兩位天使,把他帶到原本屬於他幸福美滿的生活,再也不用飽受欺負和淩辱,從此快快樂樂的度過每一天,直到死去!
這就是艾倫日夜所思的夢想啊!芝麻小的願望就能填滿他心底小小的洞坑,而對於眾多小孩簡直是垂手可得,甚至當作是最令人厭的東西!
上帝總會有冷酷無情的時候,可偏偏隕落在艾倫的頭上!幸福明明握了那麼緊,視為生命中可貴的禮物,可還是不經意間給它灰溜溜逃走。這是上帝在玩躲貓貓遊戲麼?真是個布局天大的玩笑,一個身在明處,一個身在暗處!既然迫不及待的想要讓遊戲結束,那隻好翻遍整個天地,然後……然後把你幹掉!
艾倫承受疲勞和低溫的能力已經到了極限,他漸漸失去意識,身子慢慢下垂,在這驟風急雨地夜晚裏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