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屋子裏瞧一眼,卻見茶幾櫃子書桌都好好的,卻不知方才那麼大的響動是他從哪裏弄出來的。
高孝瓘卻笑得一臉得意,果然他這招欲擒故縱是對的,小丫頭還是繃不住啊繃不住。瞧著琉璃一臉上當了的懊惱,他忍不住便伸出手去,將她因為倒掛而淩亂了的劉海拂開來,抿唇笑道:“本公子嘛,自然是在守株待兔。”
守株待兔?誰是兔,她?
琉璃的注意力卻透過他這句話,停駐在那隻為自己拂開劉海的手上。
白皙修長的手指,帶著和她自己截然不同的溫度,指尖不經意觸碰到額頭,便帶了溫暖的觸感。
她愣了愣,隨即卻忙一個鯉魚打挺起身,正正經經地在結實的屋梁上坐好,掩飾地哼道:“誆我很好玩?”
知曉她心中還有氣,高孝瓘便斂了笑容道:“今早是我還迷糊著才害你摔下來,以後不會了。”
“……”
“演武場畢竟都是男子雲集,你去還是有些不方便的,還是不要想著跟我一同去了。”
這話琉璃卻不愛聽了,眯起狹長的雙眸道:“公子瞧不起我?再者說,我渾身上下哪一點又像女子了?”
高孝瓘聞言便嚴肅地點點頭:“嗯,這話倒是真的,你渾身上下,哪一點也不像女子。”說著還故意從上到下地打量了她一番。
聽出他話語中的戲謔,琉璃當真氣惱,卻又礙於身份不敢與高孝瓘直接頂嘴,便自己嘟囔道:“那我與公子倒是互補了。”
這嘟囔聲還挺大,高孝瓘自然是聽了個清楚,心中一陣哭笑不得:這丫頭變著法子說自己貌若女子呢這是!
不過這話聽著竟讓他覺得想笑,還有莫名的暖意。
他最近大約是有些犯傻了。
琉璃見他不但不以為忤反而更是愉悅的樣子,眼角眉梢都漾起了笑意,妖孽惑人得很,心中便忍不住又一陣微動。
察覺到自個心理的變化,她不由得一驚,忙甩甩頭,一個翻身又從屋梁上垂下,把個物事往高孝瓘那張笑意盈盈的臉上一扣,匆匆說了聲:“恭賀公子心願達成”便又輕巧一躍,幾下便躥上了屋脊。
這才覺得自己臉紅心熱,連心跳都加快了些許。
大約是方才幾下動作太過消耗體力了,一定是的。
高孝瓘卻哪裏能料到突然從天而降個黑漆漆的物事一下子糊在自己臉上,一時間什麼都看不見了。待到拿下來卻隻瞧見了小丫頭輕快卻是落荒而逃的殘影,忍不住便抿唇一笑。
低頭看看,手上原來是隻青麵獠牙的鬼臉麵具,實在瘮人得一絕。
琉璃剛剛還說什麼來著,恭賀自己心願達成?
大約是指自己入軍營演習一事罷。所以這便是她送自己的賀禮?這品味,未免也太……獨特些了罷!
而且,高孝瓘又哭笑不得地抬頭看一眼已經沒了半個人影在的屋簷,這丫頭剛剛把麵具扣在自個臉上時,扣反了……
一時間,屋頂屋內,二人心事各異,卻都渾然不覺其間摻雜了一絲難以覺察的甜蜜。
“師父,你當真不要再勸勸這丫頭了?若是她能將知曉的事情都告訴我們,對於我們的目的達成也會大有助益罷。”夜色如水,距離琉璃不遠處的某處屋簷,骨玉忍不住輕聲問道。
骨七依舊是一張沒甚表情的冷臉,半晌隻道:“她還是太小了。”
這話什麼意思?是說她什麼也不知道,還是指……她方才與高家四公子已經漸漸超出一般主仆的微妙關係太過幼稚?
骨玉還欲再問,骨七卻率先道:“這些日子陛下對於我的私自外出已經有所覺察,這些日子我可能不再隨意出宮了,你抽空再去一趟吳興郡的骨家,也許還能有些收獲。”
骨玉卻想到了那日將自己打傷的骨十一,不由得有些後怕:“但是十一叔他武功比我高……”
“無妨,”骨七道,“盡量避免與他碰麵便是。你忘了你上次說,骨家如今還有個十幾歲的小少年?”
骨玉聞言會意道:“好,那我明日便走一趟去。”
骨七點點頭,又看一眼在屋脊上輾轉反側的琉璃,眼神複雜。
琤璵卻還在想著該如何才能不打草驚蛇地見到琉璃的事,而且也不能直接就告訴她師父危在旦夕,那隻怕她也要急死了。
九姬見他坐在燈下蹙眉深思的樣子,終究還是不忍心,便攏了袖子上前道:“這件事還是交給我罷。”
誰料,琤璵卻突然起身,張開雙臂環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