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飛腳上受了傷,站不起來,卻仍舉著槍吼著什麼:“……都給我上!出去殺!誰他|媽不動我就殺了誰!”可他槍裏沒子彈了,空扣了幾回扳機都沒有動靜,一個女人倒在他旁邊,屠飛毫不憐香惜玉地拎起她的前襟,“你他娘的騙我!?你不是說我不會死嗎!老子崩了你!”
柯斌一巴掌扇飛了逞凶的男人,罵道:“該死的!都什麼時候了,你們還在自相殘殺??”
“少給他說廢話。胡銘,數數人頭,願意走的都上隔壁車庫裏那輛貨卡,鬧事的就直接扔在這裏!”靳雨青說罷,也跟著幫忙,就地簡單的檢查傷口,然後把人弄到貨卡上去。楚亦揚就拿了機槍橫掃喪屍,柯斌則搬運倉庫裏的物資。
最後搬上車的是幾大桶機油,以及一箱子的集體工裝。
胡銘簡單數了數,一共三十多個人,有十個女人,兩個孩子。柯斌負責在貨卡上組織紀律,胡銘開車。等楚亦揚把機槍裏所有的子彈都打完,靳雨青駕著越野車碾過喪屍屍群,差點也碾了突然跳出來的楚亦揚,敞開的副駕駛車門呼啦呼啦地扇動著,他喊道:“老師上車!我們走了!”
楚亦揚一個跟頭,衝進了車廂。
兩輛越野車前後護航,中間夾著一駕裝滿了幸存者和物資的貨卡,靳雨青開著最後一輛在隊尾斷後,有驚無險的闖出了被喪屍攻陷的廠區。
楚亦揚歪倒在座上,捧著靳雨青狠狠嘬了一口,一身的汗味都弄到靳雨青身上,“真他媽太刺激了,我還是願意回學校教書。”
“你是人民教師,楚教授,說話文明一點。”
“我現在就想幹點不文明的事,靳雨青!”楚亦揚挑起空彈了的機槍,朝靳雨青兩腿之間的縫隙裏戳了戳,“我一點也不想打打殺殺,更對殺人沒有一丁點的興趣,我就想跟你回家生娃!”
靳雨青被槍口頂著蛋蛋,也喊道:“拿開你的槍楚教授,這是性|騷擾!我可以去教育局投訴你的!你別忘了我還沒畢業!”
楚亦揚收了槍,點點頭:“對,沒錯。你肯定不知道在你突然失蹤以後,學校給你辦了延畢,末世過去以後你還得回去上學。”
“真操|蛋!我好容易熬到了畢業!”靳雨青哼了一句,“坐穩吧你這個衣冠禽|獸。”
他將將要換擋加速,突然從路邊的草叢裏鑽出一個小小的人影,橫穿向路麵。靳雨青條件反射地猛踩下刹車,在撞上對方的前一秒險險的停住了,他才想破口大罵,卻看清那隻是個四五歲的小女孩,身上很幹淨,兩條彎彎的小辮子也很整齊。穿著白色蕾絲的蓬蓬裙,背著一隻萌萌噠的龍貓斜挎小包,頭上還紮著貓咪發卡。
楚亦揚立刻坐直了,盯著那小姑娘一蹦一跳地走到靳雨青的窗前,低著頭在自己小挎包裏翻找著什麼。
靳雨青搖下一點窗戶,奇怪地問她:“小朋友,你怎麼自己在這裏?”
小女孩口齒不清地“唔、唔……”著,很快她把手從沉甸甸的挎包中拿出來,掌心裏托著的是幾塊水果糖和石粒,抬高了往靳雨青的窗口裏塞,一直“嗚呼呼、嗚呼呼”的叫。
靳雨青的手已經放在了車門把手上,手指還沒用力,楚亦揚忽然從背後襲上來,將他向旁邊摁倒!同時一隻手從半開的窗縫裏伸出去,直接扣在了小女孩的腦門上,將能量灌注到手掌。
“楚亦揚你做什麼!”
話音剛落,小女孩渾身被電得抽搐著倒下,鼓鼓囊囊的挎包裏滾出一堆小玩意……有糖果、巧克力,也有圓圓的石子兒,而最讓靳雨青觸目驚心的,是一顆顆人類的牙齒和似乎是眼珠的東西。她摔倒了,露出裙擺下麵一條感染腐敗的傷口。
這一擊並沒能讓她二次死去,她眨著那雙眼白已經完全消失、整個眶裏都漆黑如墨的眼,無辜地望著車裏的兩人,手裏還緊緊抓著那幾塊要送給靳雨青的水果糖。
“她已經是喪屍了!”靳雨青被叫回了神,恍恍惚惚發動了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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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車隊跑了一段高速之後,在一片河床旁的玉米地邊停下休整。
柯斌和胡銘帶著人到田裏掰了一大堆玉米,由於末世變異、氣候異常,玉米植株都長的格外高大,有些甚至需要人跳起來才能夠得著。
胡銘也找了幾個在鞋廠打工時信得過的青壯力工友,暫時組成了一個安保小隊,看著以確保物資能夠按需分配,而不是一哄而光。
隊伍裏的人死氣沉沉的,許是還沒從被喪屍圍困的驚恐中走出來,幾個女人主動站出來幫忙做飯。用石塊壘了個空隙,將打了河水的鐵桶架在上麵。這幾次戰鬥中楚亦揚漸漸也能摸到自己能力該如何釋放,手指觸著一塊幹燥的木塊,打著了火花。
半小時後,楚亦揚拿著兩個煮好的玉米,在附近的玉米地裏找到正在抬頭看星星的靳雨青,他剛從附近河裏洗了個澡,穿著顏色藍得發白的背帶工裝,發絲尖兒上還擰著水。青年脖頸修長,仰起來的線條仿佛潤著一層明亮的夜色。
楚亦揚貓著腰走過去,從背後突然將他抱住把他嚇了一跳,與那驚愕的眸子對視了幾秒,才溺軟地掏出兩根熱騰騰的熟玉米。
“嘿超級瑪麗!吃一個,我們過會兒還得繼續趕路。”
靳雨青捧著黃澄澄的玉米棒,說:“楚老師,我還在想下午那個小喪屍。它就是想給我一塊糖而已……”
“但它隻是個喪屍,為什麼要給你糖?”楚亦揚道,“你也看到它小挎包裏的眼珠子了,它隻是想用糖降低你的注意力,然後一口把你眼睛吃掉。”他故意做了個張大嘴的動作,但靳雨青卻沒有被逗笑。
楚亦揚歎了聲氣,“好吧,我不說了,你有什麼想法說說看。”
可靳雨青就是覺得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哪裏異樣,隻好低著頭一言不發地啃著食物。
“到了末日奇怪的事情太多了。我研究了那麼多年人工智能,人這種東西卻是永遠也研究不明白的,更別說是不死不活的喪屍了,你說是不是?”楚亦揚坐下來攬過靳雨青的肩膀,手指輕輕摩挲著青年的耳朵,他的耳垂格外的涼。楚亦揚又摸了摸其他的地方,都覺得有些隱隱的冷,遂狐疑地問道:“雨青,你病了?冷不冷?”
“啊?”靳雨青不明所以地搖頭,“我沒病。”
楚亦揚才不聽他的,脫了自己的外套裹在他身上,又起身回到人群中一個一個的詢問,最後終於從一位帶孩子的父親那裏要到一支隨身保管的電子體溫計。
靳雨青拗不過,隻好在腋下夾了幾分鍾,聽到“嘀”的蜂鳴聲後才抱怨著取出來:“我都說了我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