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狼共舞9(2 / 3)

哈裏斯將他一推,怒道:“多莉絲都會!她經常為我演奏,就坐在這兒,她的眼睛是褐紅色的,像發光的紅寶石……”他飄忽的視線再度落在被酒水澆得落湯雞似的青年身上,那身華麗的裙擺浸透了紫紅的顏色。他忽然犯了錯般從榻上走下來,跪在靳雨青的麵前。

靳雨青:“……”

“噢,對不起我的多莉絲,我不該這樣對你發脾氣,我向你賠罪。”他捧起一握裙衣,覆在臉上,似是哭泣。

靳雨青拽了幾下,才將自己的衣料從他緊攥的手裏扯出來。

心想,就算自己和尤裏卡不殺了他,他也會因為這樣糟糕的妄想症而崩潰,遲早會步入死亡的行列。這個島上,連它的主人都是精神有問題的,更不能奢望信奉他的信徒能有多少是正常的。

“你的腳是怎麼了,多莉絲?”哈裏斯忽然捏住他的腳踝。

靳雨青這才意識到,翻下峭壁前往狼窟的時候,他的腳背不小心被荊棘劃傷了,方才被推了一把跌坐下來,腳麵探出了裙擺之外,正好被哈裏斯看見。

“我、我……”他正思忖著編造一個可信的謊言蒙騙這個精明的老妖怪。

“一定是那個該死的比亞·瓊斯,他虐待你,是嗎!”男人的眼睛要噴出火來。

“瓊斯……?”這個姓氏對靳雨青來講再熟悉不過了,因為它代表著王族,而“比亞·瓊斯”正是建立王朝的第一任王者,可他著實已經死去了幾百年。

突然間,靳雨青想到了多莉絲這個名字的由來。

因它正是比亞·瓊斯的第一位妻子,身為王國之母的皇後的閨名。所有人都知她與比亞·瓊斯的患難恩情,從青梅竹馬到稱帝開國,兩人不離不棄、伉儷情深的故事算是傳遍了整個大陸。

隻可惜皇後身體一直不好,除卻立後大典上勉強出席了一番,聽說是幾乎常年身居王宮,足不出戶。在第一個孩子因為體弱多病而早早夭折後,從此更是一蹶不振,很快香消玉殞。

為此,他們那位偉大的開國之王悲痛欲絕,日日睹物思人,直至五年後才在大臣們的勸諫下娶了他第二任皇後,一位輔國權臣的獨生女,並生下了一對雙胞胎王子。

也是從那時起,陸上頻生災禍,漸漸地就開始流出岩島怪物的傳說。

……

腳腕被一隻枯瘦的手緊緊攥著,仿佛地下破土而出的鬼爪,在他皙白的踝骨周圍落下一圈深青色的烙印,哈裏斯的麵貌變得猙獰可怖,齒間摩|擦著“哢哢”作響,似在咀嚼誰的骨頭。

“沒有人虐待我,父神大人,是我不小心撞到了桌腳。”靳雨青道。

哈裏斯霍然鬆開手,突然清醒般坐回了榻上,披起他那黑色的大鬥篷,鋒利的視線從昏暗的帽簷底下射|出來。他端坐在那裏,仿佛之前的錯亂言語都是幻境,他仍舊是引人恐懼的紅教父神,是掌控狼群的怪物。

“滾吧,埃米爾·瓊斯,你和你的叔父祖輩們——和那些姓瓊斯的人一樣肮髒不堪!”

靳雨青正巴不得離去,躬身收拾了地上的玻璃殘片以後,小步小步地退了出去。在房間門口回頭看了一眼,那個男人又精神不濟地倚著扶手,嘴裏惶惶念叨著:“又到時間了……”

懷揣著不解回到自己的房間,他雖受了一番驚嚇,但至少知道了一些關於多莉絲的事情。那個早逝的皇後,必然與開國偉王比亞·瓊斯以及哈裏斯之間有著隱秘的關係,或許曆史的真相也並非史書裏攥寫的那樣。所有的在位者都一樣,他們會粉飾自己的行跡,賦予它們冠冕堂皇的表象,而將殘酷血腥掩蓋在金書墨跡之下。

而埃米爾·瓊斯,大概隻是因為某些地方勾起了哈裏斯對多莉絲的回憶。

靳雨青掏出偷來的小藥瓶擺弄了一會兒,掩著鼻子把裏麵的粉末分裝到另外的容器裏。淩晨時分,在門外侍女身上試驗了一番,兩人隨即倒地,再嗅一口,又不知不覺地醒來,並聲稱自己聆聽到了神音,簡直是中了迷幻劑一樣的效果。

翌日。

靳雨青裝作去日常奉酒,順道把空瓶偷偷放回去,並從哈裏斯身邊的侍女嘴裏打聽到他又去神洗了,怕是三兩天都不會出來。便放心地在深夜裏換上一身輕便衣裝,把鬆快的裙擺撩起係紮在腰間——當然是女裙,畢竟哈裏斯為他準備的衣櫥裏也沒有別的衣裳。胸前也鼓鼓囊囊的,塞滿了食物點心和常用藥劑。

半夜裏仰望無麵神像,總覺得它有點恐怖,尤其是脖子上那顆綠寶石,幽幽地爍著微光,似隱藏在深處的狼目,隨時等候著猛竄出來,撕咬掉你的頭顱。

靳雨青輕快地越過神像底座,跳到它背後的石門上方,搬開通風口的幾塊活動磚,細瘦的身姿潛伏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