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勾嘴角不耐煩地一撇:“你在等什麼,尤裏卡?過來。”
……
靳雨青奇怪於黑狼的突然靜止:“尤裏卡?”
黑狼的眼睛驟然縮緊,瞳孔針尖般刺紮進靳雨青的心底,獠開的利齒染上一層慘白的晦暗,漸漸伏地的逞凶姿態正是撲咬的前兆,是危險的信號。
“埃米爾小心!”赫拉斯一把攥住靳雨青的手臂,將他扯向自己的方向。
尤裏卡同時飛撲而起,嘶吼著張開獠牙,爪間的利刃刀鋒般刺向兩人。靳雨青一把抽|出赫拉斯腰間的匕首,與黑狼的硬爪撞在一起,徑直削掉了它兩根彎鉤形狀的尖甲。
“怎麼回事!”赫拉斯喊道。
靳雨青一個側滾從致命狼爪下逃出,摸不到頭腦地回應道:“我也不知道,突然就——”
“嗷呼——!”靳雨青剛才地上扭腰彈跳起來,那黑狼瞬間就轉移了目標,惡狠狠地盯著他,幽靈般一步一步地逼近,在滿是沉積灰土的地麵上留下幾個爪印。
身後就是那個四方形幹池,靳雨青反握著匕首連退了幾米,掌心鬆鬆緊緊地很快出了一手的冷汗,將匕首的把柄濡濕,他心裏不太想刺傷尤裏卡,但看對方的眼神,卻並非是想留自己活口的模樣。
“埃米爾,你是在等死嗎!”赫拉斯的左臂被黑狼撓了一爪,裂開了三條血爪印,他將身上包裹行囊就地一甩,撿起自己的大劍,啐了一口道,“諾娜,帶著伊恩躲起來!”
“等等赫拉斯!這之間也許有什麼誤會……”
赫拉斯揮舞了幾下大劍,左臂的傷讓他有點難受:“它是頭狼,狼王!埃米爾!這些養不熟的玩意對你沒有感情,它們暴露本性隻是想吃掉你!”
靳雨青被尤裏卡寒星似的狼眸盯得心下微寒,可嘴裏仍在一聲接一聲地喚念它的名字。
吼——
黑狼促忽躲開赫拉斯劈砍而來的劍,猛地撲向在池邊岌岌可危的青年,狼口鋸齒闔合般地扣咬住靳雨青的肩膀,巨大的撲力讓他倆一同翻進了池底。
沒胸高度的池子儼然變成了一座狹小肮髒的鬥獸場,在陰森的地下祭祀穹窿裏,在鑲嵌滿詭譎寶石的石麵上,一人一狼翻滾著相互撕扯。黑狼的前爪死死地摁住靳雨青另一邊的圓潤肩頭,白皙的胸膛在廝打時已布上爪印和泥土。刺在肌膚裏的獠牙謔地拔|出,靳雨青感覺到有溫熱的血流從傷口裏湧出來,散發著熟悉的腥鹹,一點點地滲透進身下的泥土當中。
匕首懸在尤裏卡背後,他抬起的手臂卻遲遲舍不得揮下去。
濕滑的舌麵在靳雨青的肩上橫行,似品嚐著獵物死前最後的新鮮味道。
靳雨青靜等了幾秒,總覺得如果真的是燕文禕,一定會及時醒悟收手。但看到黑狼再次扯開狼嘴,準備咬斷他的脖子時,瞬間橫刀卡在黑狼的獠牙之間,邊掙紮翻身躲避致命咬殺,邊喘著粗氣不管不顧地喝罵道:“好呀尤裏卡!我讓你幾招你還上癮了!你就仗著我不敢刺傷你,為所欲為是吧!什麼海誓山盟,還抵不過你嘴裏的一口肉,我告訴你,你敢咬我就把你宰了喝狼鞭湯!”
“……”赫拉斯聽見這幾聲罵句,險些把大劍甩到頭頂上去,“你還跟一頭狼海誓山盟過?”
“屁話!少說沒用的,給我把他爪子剁了!”靳雨青連爆幾次粗口,卻被黑狼一口撕碎了僅剩的褲料,胯間慘兮兮地掛著巴掌大的布頭,尤其是諾娜一個小姑娘還在暗處注視著這場打鬥。不禁心裏炸道,待這野狼通人話的時候,非得也把它毛薅光不可!
赫拉斯得令,精準地揮劍去剁爪。
隻是這一刀還沒砍下去,人狼大戰的池裏忽然光芒大盛!
底下穹窿裏本就黝黯無比,赫拉斯被這熒綠的耀眼光芒刺得眼珠生疼,仿佛有兩根手指掏進眼眶裏,肆意攪動著他的眼球和腦仁,製止他再往前邁一步。緊接著在這一片目不可視的綠色光芒中,漸漸響起咕嚕嚕的水聲,聽起來似地下水泛上來的動靜。
“埃米爾!埃米爾你還好嗎!!”
“尤裏卡!?”
赫拉斯不得不退後幾步,擋住視線的五指分開細微的縫隙,窺視著那邊的池子。連喊了七八聲,裏頭連人帶狼都沒了動靜,隻剩下汩汩冒出的水聲,給本就陰森的地盤平添了鬼魅之氣。
諾娜不敢一個人躲在暗處,連忙邊拖著伊恩邊跑到那個高壯的男人身邊。
“真是見了鬼!”赫拉斯咒罵。
諾娜一低頭,尖叫一聲:“啊!赫拉斯快看,地上這是什麼?!”
赫拉斯聞聲看去,池裏的水慢悠悠的溢上來,沒多會兒已經漫到他們的腳下。那水流得極為緩慢,在綠色幽光的照射下顯得顏色詭譎而濃厚稠密,空氣裏很快散發出一種腐壞般、令人作嘔的臭腥。
他心中有了不好的猜測,彎腰在液體中揩了一指,在諾娜驚呼阻止的嗓門裏嚐試著舔了一口。
臉色霎時驚恐。
道:“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