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姿色中下的姑娘被派遣過來,引著燕文禕上了三樓的側間。
燕文禕側目瞧了一眼廳下的人,心裏念道:“風滿樓……”這些尋歡作樂的人怕是從沒有在意過,山雨欲來——風滿樓。
進門時,屏風後頭已經有了人,卻並不是二皇子的玉樹臨風之姿,想來是他派來的傳話人。
燕文禕解下披風,對麵那人就起身而來,兩手一拱,畢恭畢敬道:“殿下。”
“二殿下要傳什麼話?”臨風突然出現,替燕文禕翻譯道。
使者從袖中端出一個錦盒,奉上前來,低首道:“殿下聽聞三殿下近日已得償所願,特派小的前來恭喜殿下,望殿下勿忘當年的兄弟之約。”
燕文禕微微俯下視線,看到錦盒裏是一顆碩圓的深海夜明珠,房間內盈滿著瑩白的光芒,正如十年前時的深海之底,靳雨青得勝為王那時,鮫女們身上掛墜的明珠一樣。
然而美中不足,這顆價值連|城的夜明珠上竟然橫貫著一條裂痕。
夜明珠之貴,是拿到皇帝麵前也毫不遜色的貢獻之禮,一旦出水必然會被千萬倍的小心看護,更不可能會有這樣一條明顯的裂痕,除非是有人刻意用鋒利寶劍劈劃出來,其中意味顯而易見。
他才尋到靳雨青沒幾天,遠在北塗都城的二皇子就已知曉。他在告誡著燕文禕,他既能得到這深海之寶,自然也能將它毀掉,不管它是否堅|硬,也不管這寶貝到底是顆夜明珠……還是別的什麼,比如他深宮之中的母妃,又或者那隻鮫人。
無論是哪一個,燕文禕都賠不起。
他抿唇含笑,收下了這跨越千山萬水從北塗國都來到海城花樓的大禮:“當然不會忘,請回去告訴二皇兄,文禕擇日便會趕回北塗。”
臨風譯畢,使者點頭知曉,行揖後退出了房間。
“公子。”燕文禕坐下來喝了杯茶,聽臨風不平道,“要不我們派人把娘娘劫出來?”
燕文禕搖搖頭:“我自有打算。”他拂袖起身,“走吧,趁現在還能睡幾天好覺,秦逸的人走了,你又能帶著緋鯉出去玩一玩了。”
臨風撓了撓頭發。
“臨風啊,”燕文禕忽然頓住了腳,回頭比劃道,“緋鯉還小,沒必要跟我們蹚這趟渾水,這也是有些事我沒有告訴他的原因。他到底是屬於大海的,這些事我和夷清會去處理,如果你願意,就帶著緋鯉走吧!”
臨風:“公子,緋鯉他——”
“他是你養大的,不是我,你應該比我更了解他。”燕文禕的動作打斷了臨風的話。
“……”
燕文禕轉過身去,“回去好好想想吧。”
臨風沒有再反駁什麼,似是真的在思考著什麼,默不作聲的跟在主子後頭,從悄無人煙的小道穿回了自家府邸。
燕文禕有些疲憊地回到自己的院子。
一進月門,就聽到一陣叮鈴嘡啷的雜亂動靜,簡直像是有人在他房間裏搞拆遷活動!沒多會兒,這陣砸東毀西的聲響就把臨風幾個侍從給吸引了過來,紛紛抽|出了長劍。
幾聲不似人語的咆哮嘶吼從房中傳出來。
臨風和燕文禕同時臉色一變,也顧不得什麼主仆位分之別,雙雙一腳踹開了緊閉的房門。
隻見物架東歪西倒,案幾摔得四分五裂,床榻附近纏滾著兩團粗壯的鱗尾,仿佛是一股鐵絲擰攪而成的□□花,尾鰭上不知被什麼東西啃的,花花搭搭的缺了角。
一隻尖長的指甲抓在石板地麵上,掙紮間五指扣進,霎時一聲尖銳有如尺甲割劃鐵板的聲音響徹房中。
燕文禕兩人同時一個激靈,寒毛倒立,隻感覺:大事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