殼碟端到靳雨青麵前時,摸到紅色魚肉的頂端,還鋪著一片小巧的薄鱗。
鮫女的尾鰭有一下沒一下地拍卷著靳雨青的腰背,半晌見他沒有反應,甚至膽大地直接繞卷上來,魚尾纏著魚尾,用較為細膩的肚腹處的小鱗慢慢廝磨著。
靳雨青臉色一黑。
此地鮫族是個極沒有下限的群婚族群,這就意味著他們滾個床單就像吃個飯一樣簡單,看上了就要上去撩一撩。所幸的是他們還不至於發展到直接把人敲暈了強上的地步,還有一種先用自己身上鱗片試探對方的習俗。
若是對方收下鱗片,就代表求愛成功兩廂情願,然後兩條魚就隨便找個地方開始進行生命的大和諧。若是對方不肯收,意思就是我對你沒意思,快走開吧!
鮫女瞧他攥著鱗片不鬆手,便以為這是答應了,鮫人的三觀裏從來就不會有時機和地點的問題,隻要心情到了,隨時都可以來上一場,若是旁人看不慣,大可以也去找別人共度春宵。她嗓音裏瀉出兩聲吟歌般的細細聲調,探著手往下,摸到鮫王腹下的鱗片,兩隻手指撥了撥,企圖將它撬開來。
靳雨青恍然反應過來,喉嚨裏立即發出了一聲近似恐嚇的低吼,咧開的唇縫裏露出一對閃著寒光的尖利牙齒,他掌心握著那枚鱗片,本就瘦長的指節因過分的用力而更加明顯,骨頭頂起了青白薄膜般的皮膚,他一用力,竟直接捏碎了求愛用的鱗片。
“滾開……”
他隻說了兩個字,卻似已經亮出了一把尖刀一般,將年輕貌美的鮫女嚇得瑟瑟發抖。她似乎沒有料到鮫王會突然發怒,因為在整個鮫族中,沒有人會刻意拒絕一隻婀娜的雌性鮫人的求愛信號。
鮫女的整條魚尾僵在原處,不到片刻就回過神來,快速地抽走尾巴,轉身躲進礁洞裏,隻露出兩隻憂鬱的眼睛。一隻雄性鮫人臉上的表情明顯寫著“機會來了”,他遊過去,扒在洞口安慰她。
靳雨青歎了口氣,起身離開了那裏。
他要回到決鬥場去,確認一下十六是否真的被他一擊斃命,畢竟他是個瞎子,即便自信滿滿地捅破了十六的心髒,卻也無法肯定他真的沒救了。上一世,原主不就是心裏一軟,以至於給後來的自己埋下了巨大的禍根嗎?
等靳雨青真的遊到決鬥地的時候,海水中還隱隱約約能夠嗅到血的氣味,但更多的是食肉魚曾經逗留過的腥氣,圓形的金沙海底中,幾隻遲到的覓食者還在款款遊蕩,似乎並不甘心地想要找到一些殘渣果腹。
而靳雨青摸索到那軟沙裏,有一副微餘殘肉的骨架,它已經被啃噬的不像樣子了,看上去至少曾被一條大型的食肉鯊撕咬過,淩亂的骨頭混雜著血的腥臭。
一切都說明,十六確實已經死了,就連屍體都沒能剩下,這和上一世是完全不同的。
這也向靳雨青宣告了另一件事實:
——世界線再一次被改變了。
靳雨青不知道這一次徹頭徹尾的改變意味著什麼,但他卻知道一件事,因為十六的死亡,世界開始慢慢走向不太容易控製的方向了,“十六”這個背叛者角色的消失,必然會引發世界意誌的撥亂反正,也許他們身邊還會有另一個背叛者出現。
他是誰,在哪裏,為了什麼……這都將成為靳雨青目前所無法得知的秘密,更也許這秘密會一直潛藏在鮫族族群裏,慢慢積累著,直到有一日如火山爆發一般,將他們所有人都引向死亡的境地。
那麼蕪國秦逸呢?
他真的是謝珩的轉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