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前的人頂著一襲空蕩蕩的鬥篷,兜帽掉下來,藏匿不下的飄逸金發在夜色中鍍上一層璀璨銀光。他站在那裏,眸色如深沉夜空,冷梭梭似一尊清逸絕美的雕像。他佇立不動,就仍是那個高貴的一塵不染的王,將世間萬象收入眼底,什麼都逃不過,躲不掉。
艾立安握緊手中水袋,感覺自己也被看穿了一樣。
空氣裏還彌漫著一種尚未散去的血的味道,那種腥鹹的氣味對靳雨青來講實在是太過印象深刻,就算是有一絲一毫,他也能立刻分辨出。
靳雨青強壓住胃裏翻騰不息的排斥感,抬眼看向艾立安:“你在做什麼?”
“做應該做的事情。”艾立安語氣陰厲,但伸出手捧住對方的臉頰的動作卻極盡溫柔,甚至帶著那麼一絲蠱惑的味道,他癡迷地凝視著王的眼眸,毫不遮掩自己噬殺的欲望,“這都是為了你,洛伊,那些將你迫害至此的,不管是人還是神,我都會一點一點的殺給你看。”
魔靈血中有對精靈來說十分顯重的詭異味道,艾立安手中的血氣更是比他以往所喝的更濃重百倍,那使靳雨青回憶到喝下它們時的恐懼和難受,臉色更加蒼白,身體反射性地對血味做出顫抖的回應,竭力回避著那隻手的觸碰。
艾立安手中空了,心中卻一涼,眼中強製壓下一痕低落,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無名之火。
強烈翻滾的魔氣令人心驚膽寒。
青年腦海裏不斷告誡自己要冷靜,不能強迫或者傷害他,可驟然沸騰起來的魔力令他眼中發紅頭腦發昏,手腳身體都不聽使喚,一把就擒住了靳雨青的腰,兩相掙紮間把他推翻在草地上,夜裏濕漉漉的露水把兩人的衣袍打濕。
隻聽呲拉一聲,靳雨青肩頭的衣料被蠻力扯出一個大口子,一握圓潤肩頭從灰布袍子裏露出來。
艾立安一怔,卻並沒有恢複冷靜,反而俯身一口咬住了他的肩膀,被牙齒磨咬的痛感讓身下的精靈忍不住閉緊了眼睛,頎長白皙的頸線緊繃著。
他像一隻隻知啃咬的獸,在精靈的肩頭留下一串淺凹的嫣紅牙印。
“艾立安,你醒醒!”靳雨青掙脫他翻身欲走,緊接著又被從背後撲上來的青年壓倒在地。
“不是說過不要離我而去嗎?”艾立安捂住他的嘴,似是嫌他太過吵鬧,另一隻手則留戀在精靈的背上,鬥篷敞開,精靈的灰袍也在掙紮擰鬥間雜亂不堪。
靳雨青暗暗蓄力,正想張嘴咬他一口,忽然便聽艾立安驚喜地咦了一聲:“你還帶著它,你原來這麼喜歡它……”
背上的手遊走到腳踝,摸了摸精靈腳上的細銀鏈,拇指在那顆琉璃珠上來回摩挲。
靳雨青腦海中錚然一滯,藍眸不可置信地睜大,所有思想都在這一瞬停止運轉,神經線路全部哢地死機了。待驚訝褪去,頭腦重新掌握了身體的主動權,一種混雜著震驚與狂喜的衝動覆上心頭。
而此時,艾立安已經鬆開了壓製精靈的手,虔誠地如吻神像一般,低下頭輕輕吻了吻靳雨青的踝骨。
青年的唇擦碰到琉璃珠時,滾燙的熱流霎時從腳踝處蔓延開來,從腳趾一直衍伸到靳雨青的每個細胞,心髒也似因為這一吻而砰砰狂跳。
因為這條銀鏈太奇怪了,刀剪不吃怎麼都弄不斷,也不能將它拆下來換個別處藏著。精靈王的穿戴衣飾都很講究,多一分少一件都被認為是對神的褻瀆,靳雨青隻好一直小心翼翼地隱藏著這顆珠子。就算是當時少年與他同進同出、同飲同食,靳雨青也從未輕易將這顆珠子顯露出來。
上個世界裏,除了陳乂,就隻有貼身小太監書魚見過,秦致遠都尚且不知,與上個世界毫無關聯的艾立安又怎麼可能會知道!
除非、除非……
靳雨青目不轉睛地盯著艾立安,心情愈加難以平複。若說任務世界全部都是虛擬的現實,那麼由係統控製的數據模型會不會出現重複利用的情況?創造一個活靈活現的人本身就該是個巨大的數據量,係統中樞會不會也偷個懶,把以前出現過的人物隨便捏了個新臉就扔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