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在北京工作了,還等著我給你做媒呢,傻小子。”老爹費力傳了幾口粗氣。
老爹不再像以前一樣冷言冷語,反而透露出一股從來沒看過的親昵。
“別說了老爹,我們先出去。”我再次試圖去背老爹。
老爹阻止了我:“跟我說說,你剛才碰到了什麼。”
我心裏沉甸甸的,很不安,老爹明明受了傷,卻不想著出去找醫生,反而已經放棄似的拉著我說話,鍾叔也沒有阻止。
三言兩語將我碰到的事情說了一遍,老爹閉了閉眼睛:“看來你的血對這墓裏的活屍有奇效。”
我抬起手看著染血的掌心,耳邊似乎又一次回想起女屍臨死之前在火光裏不停掙紮嚎叫,喊著:“金家…你是金家的人…”
她從血裏得出了我的身份!
“早知道你的血這麼有用,我就弄一點,也免得我跟你鍾叔兩個人對付活屍對付得這麼吃力。”
老爹扯著嘴角勉強笑了一下。我淚流滿麵地看著老爹。
“哭什麼!”老爹瞪著眼跟以前一樣罵了我一句:“誰還沒個死,不過是有早有晚,行了,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沒救了,我也沒什麼其他遺言,你就趁早跟我多說兩句吧。”
我見狀忙反手用力握住了老爹的手。
“老爹!”
“金子,不用埋我,就讓我留在這裏吧…”老爹低聲喃喃了一句,氣息越來越微弱。
握得再用力,喊得再大聲,老爹還是在我眼前閉上了眼。我跪在地上痛哭失聲。
鍾叔說:“把他留在這裏吧,這也是他的希望。”
小心那個神秘老板。這是老爹留給我的最後一句話。
回到村子裏後我一連過了好幾天渾渾噩噩的日子,老爹走了,我一個人住在他留下來的屋子裏麵,隻是少了個人而已,卻覺得到處都是空蕩蕩的。
在得知活人墓裏的活屍都已經消滅幹淨,村子裏從此恢複正常的時候,村民們第一時間扛著鋤頭奔向了栗子林的深處,將那一座座掛著活人照片的墳墓全都砸了。
墳頭挖開,起開棺材蓋,把裏頭代替屍體的無頭沙偶都拿了出來,聚攏在村頭的空地上,一把火燒了個幹淨。
那把火燒得真大,半個村子的天空都被燒紅了。
我在回村的第七天晚上看到了妮子,她站在我的床頭,幽幽地喊了我一聲。
當時我正在睡覺,猛一聽到妮子的聲音立時清醒了過來。
妮子穿著白色的連衣裙,披著一頭黑發,對我說:“金子哥,我要走了。”
她朝我露出一個羞澀的笑容,眼裏流著淚,臉色依然白皙,嘴唇沒有血色,但是她笑得非常漂亮,一如曾經令我怦然心動的那個午後。
我問她:“你要去哪?”
“村裏的事情已經結束,我也要去我該去的地方了。”
什麼是死人該去的地方,大家都知道,但我不死心,多問了一句:“我們以後還能見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