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堯利落地將門打開,矯健的身影敏捷的閃了出去,走廊中一片靜謐,並不見任何人的蹤影。
虞堯回到秦娘的閨房之中,與莫非殤無聲的對望,誰也沒有開口卻有些心知肚明,剛才窗外的人很有可能就是風月樓裏那個無時無刻不在關注著虞堯的女子。
秦娘細致入微地觀察著兩個人緊張又略帶窘迫的表情,她心思沉重地踱步到虞堯麵前,臉上掛著絲絲苦笑,“虞少將軍或許還不知情吧,暖花為了能進入將軍府做婢女,已經跟我請辭了,她寧願放棄今時今日熬出來的地位,也要到你的身邊去。”
虞堯的神色微怔,他的眸色瞬間便如墨般漆黑,略帶喑啞的聲調開口道:“暖花妹妹,要離開風月樓?”
秦娘的神色更加凝重,瞥見身旁有些尷尬又驚詫的莫非殤,為了緩和空氣中令人窒息的氛圍,她隻得故作輕鬆地道:“虞少將軍,秦娘明白萬事不可強求,尤其是感情的事就更不能強求,雖然現下你已心有所屬,但念在我們相識多年的情義……”
秦娘突然頓了頓,犀利的雙眸射出些難以言表的東西,她看了看莫非殤,還是轉過來對著虞堯深切地道:“別傷害暖花。”
大燕尚舞,舞女的地位很高,舞技高超的舞女甚至會被官宦人家選為正妻,而暖花在風花雪月四花魁中最為出眾,她現下放棄風月樓的決定等於放棄前途孤注一擲。
虞堯的心裏微微有些震動,隻是麵上卻完全沒有表露,他堅定的步子走到莫非殤的近前,伸出右手緊緊握住了莫非殤的左手,他傳給她的掌心灼熱的溫度與力量,此時此刻尤勝千言萬語。
將軍府選女婢本來不是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但是因為名頭是為老夫人選貼身女婢,受重視的程度又迅速提升起來,虞老夫人、虞南翊、虞堯全部都參與進來。
虞堯的母親虞夫人原是安國公之女安素郡主,隻是多年與虞南翊的感情不睦,又不喜歡熱鬧場合,終日裏隻是在偏院吃齋禮佛,輕易不露麵,所以即便虞堯已經派人請了兩次她仍然是沒有出現。
天氣是出奇的好,風和日麗,暖的人心情舒暢,神思清明。
報名選拔的有將近三百人,經過管家星子與大丫鬟藍馨的層層把關,能進到將軍府主院的就隻有五十人左右。
所有的考題與規則都是虞老夫人親自定的,第一個環節是演奏古箏曲,很多女子都是彈奏了沒幾個音調就被虞老夫人擺了擺手,示意落選了。
唯獨到了莫非殤出場的時候,虞老夫人的臉色現出驚訝,她顫顫巍巍伸出手指,聽到莫非殤演奏的出水蓮,竟然將想問的話又咽了回去。
一曲奏罷,她才開口問道:“你是誰家女子,芳名是什麼?家世如何?”
莫非殤起身恭敬施了個禮,溫柔細膩的聲音回答道:“民女柳月,父母雙亡,被師父收養,家師靠醫術為生,治病救人懸壺濟世。”
這套說辭是虞堯事先想好的,莫非殤如果用真名是很容易讓老夫人起疑心的,既然要開始全新的生活,不如就徹底點連名字也換了,柳月這名字還是在小橋流水邊的竹屋裏,他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為她取得,昨晚他們在商議名字的時候,莫非殤猛然就想到了柳月這個名字。
虞老夫人微微頷首,眉宇間暗含了些許的同情,莫非殤換了淡藍色的長裙,烏黑披散的長發,還真是能裝出楚楚可憐的表情。
虞老夫人轉向身邊的虞南翊,試探性地開口問道:“南翊,你有沒有覺得柳月這丫頭,樣貌神情似乎有些像那個狐狸精?”
虞南翊聞言忍不住輕輕咳嗽兩聲,眼圈竟然因為著急而暈出一圈紅色,他頗為不滿的眼神伴著更加不滿的聲調開腔道:“娘親,您老人家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放下,選個婢女而已,怎麼會聯想到那裏去,哪裏像了半點都不像。”
虞南翊嘴上這樣說著,心裏卻也有些疑影,隻是眼前這個叫柳月的女子身形樣貌確實有些像二十年前的莫如桑,他除了對眼前的這個孩子有同情,又多增加了份說不出的喜愛。
虞老夫人對這次選婢要求極其苛刻,有的女子剛坐下身還沒來得及演奏,卻因為坐姿和手勢不對就被淘汰掉了,第一輪下來就淘汰了半數,很快就剩下二十幾個人了,除了莫非殤的出水蓮,暖花的表現也是十分的出色。
第二輪是圍棋對弈,規則是每個人都要抽簽決定自己的對手,然後兩人一組開始比賽,輸者既淘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