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又佳買了一包爆米花和一罐可樂,坐在了她往常喜歡的位子——第一排中間13號座位。身長腳長,唐又佳最喜歡第一排的座位,因為可以把腿伸直。
她選擇了最新上檔的《沉睡魔咒》。Maleficent,讓愛若公主沉睡的壞巫婆,那個拿著紡錘的惡毒女人。她記得以前和某人吐槽過,她小時候每次表演節目都演壞人——巫婆、狼外婆、狐狸以及刺蝟。而某人難得溫柔地安慰她說,壞人也有屬於自己的故事。
唐又佳摸著脖子間的那個小鴿子,眼淚在Maleficent找回翅膀的那一刻噴湧而出。
真的可以失而複得嘛?像Maleficent的翅膀,像她的小鴿子吊墜。
唐又佳走出放映廳的時候已經是晚上9點,來看電影的多半是情侶或者朋友家人,很少有像她這樣自己來看的。偶爾的,她也會在預購屏幕上顯示“請不要留下單獨座位”的時候思索是否應該找個人陪她看電影。但是,她現在真的很難找到能夠陪她看電影的人了。
以前和戴立偉約會的時候也看過幾次電影,但是明顯戴立偉是為了她才來的電影院,過後她也不再勉強。其實打從心底裏,她還是喜歡自己去電影院,除非找到了那個在她旁邊坐著卻讓她覺得不用分心的人,比如送她鴿子吊墜的那個人。
明明已經過去了快要十年的時間,連他的臉都快要記不清了,她卻在今天,格外想念他。也許是因為戴立偉的那句話,也許是脖子上失而複得的鴿子吊墜。
她摸了摸脖子,那個在她的鎖骨上停留了11年的小鴿子,再一次消失在了人海之中。這一次,也許不能再失而複得了。
她有些失落,卻不是哭泣的心情。明明因為戴立偉的那句話而感到了憤怒,現在的心情卻平靜的要命。
有些心情,如果放在自己的心裏,可以用無限美好的感情來回憶,但是一旦被人發現,卻又變成了難以啟齒的事情。
她摸了摸臉頰,現在的她確實狼狽——頭發亂糟糟的,臉上的妝應該也已經花了,什麼成熟女性的完美模樣,再此刻都成了泡影。抬起頭,看著前方的時候卻又一次慌了神。
那個高個子的男人,穿著合體的西裝,手上拿著純黑的長柄雨傘,仿佛來自英國的紳士。他回頭,笑著看著身邊的友人,右邊臉頰的單個酒窩非常明顯。
陳喆,那個消失了十年的男人,再一次出現在了唐又佳的生命裏。
唐又佳忽然想到了一個詞——失而複得,失去了她的純銀小鴿子,再一次得到了與它的主人陳喆相遇的機會,這筆買賣,還真是難得的劃算。
陳喆在轉頭的那個瞬間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盡管她的卷發因為淋雨而變塌,身上穿著和十年的青澀完全不同的淑女套裝,但是他第一眼就認出了唐又佳。
臉上的笑容變得僵硬,卻是因為唐又佳在和他對視之後竟然轉身就走。
他不顧身邊的同伴跑了過去,抓住唐又佳的手,說話的語氣有些激動:“唐小難。”唐又佳在那一刻顫抖了,那個暌違了十年的外號,竟讓她有了想哭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