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陽初升,臨近青山村的一片山脈,不時有鷺鷹聞氣而來,正分享著大餐。
徐成全身盡是結痂的血塊,四肢的森然白骨裸露在外,他意識模糊,偶爾還有鑽心的痛感。
大概等這群鷺鷹蠶食到心髒自己就可以死了吧。
他如是想,此時更希望這群鷺鷹更快結束他的生命,那樣就不用再煎熬下去。
徐成前日聽了院長調遣,來此一探究竟,可誰料還未到青山村,就遭了一名厲害鬼修的埋伏,他手段盡出,培養數年的鬼仆戰死,前來助戰的十多位祖先靈真靈泯滅,最終連他自身都難保住性命。
那鬼修和他有恩怨,處心積慮留了他一口氣,至此遭受一段生不如死的折磨。
鬼差有什麼好的,為人驅鬼,卻也被所有鬼物視之大敵,終被其所害。
徐成終於吐出那口濁氣,他想若是真有轉生,下輩子斷不再當鬼差。
魂魄離體,他眼前一位金光少年浮空而立。
鬼差何時速度這般快過,他才剛死就來拘魂了?
徐成打量著生麵孔,目光詫異道:“你是哪裏的鬼差?”
“我乃青山村土地神,知你壽元將盡,生前功德尚佳,特來此處給你造化。”李辰說出他早就想好的措辭。
“土地神?”徐成麵露愕然,他從未聽說過少年的說法,不免追問道,“你有什麼目的?”
“此話容後再說,成為我座下神差,你便能留存世間,他日大仇可報。”李辰正喝一聲,此言湧動莫名威嚴,能震懾人心。
“那我……”徐成遲疑不定,眼下等真正看著他死了,方想起家人的羈絆,對方的話讓他心動,縱然知道少年肯定抱著目的,可真如其所言也比徹底消失在世間要好。
想到這,他便有了決定:“好,我答應你。”
成了!
李辰很滿意的點頭,和聲道:“你隻需靜心凝神,不要產生反抗之意就能做我的神差。”
在徐成點頭的下一刻,他虛手一招,霎時密密麻麻的白絲突兀出現在兩人之間,針芒般穿過徐成虛影,不見蹤跡。
良久,等徐成看著手中出現的狼牙棒,瞳孔中透著濃濃驚異,驚恐著對麵自稱土地神的少年為何能使出這樣有若仙靈的手段。
他此時方知,成為了所謂神差的代價便是對方隻需一念之間就能左右自己是否能存在世間,對於這樣的結局並無怨言,他至少還有意識存在不是。
徐成平複好心神,就立即問道:“不知我這甲午神差該做些什麼?”
如今寄人籬下,他自然不想錯過任何表忠心的機會。
李辰知道他的第一步已然踏出,此刻不用擔心徐成反水,將事情從頭至尾簡短說了一遍。
……
“進去,老實點!”
“不用你們來,我可是讀書人,被你們傷了貴氣怎麼辦。”
不見天日的縣牢陡然明亮許多,麵目可憎的皂吏將一名瘦弱書生推搡著關進牢籠。
李辰此刻目光呆滯臉龐卻帶有喜色,良久心神才恢複過來,繼續沉在該如何解決這場無妄之災中,書生不由打量了奇怪的對門一眼。
關李辰的鐵籠聽說是用百煉精鐵打造,別說他現在隻是白蓮一品,就算他再突破兩個小境界也毫無可能突破眼前桎梏,方知所謂白蓮二品就能自保隻是他的幻想。
他已經被關進縣牢兩天了,李辰曾遠遠聽到牢外傳來老娘苦苦哀求的聲音,衙役收了銀子,卻沒有答應她的探監請求。
李辰能體會到老娘後來的無助,她隻是想見自己一麵而已,可如今連這個都成了奢望,對此李辰愈發恨透整件事的始作俑者,金盛康。
這種恨,讓他有記憶以來第一次湧上了殺意。
這段時間,李辰想了很多。
聯係洪全的紙鶴早被他撕了,因為昨天劉青鬆過來跟他說,這件事背後也有洪全的影子,正是這位公子哥的撐腰,金縣令才敢不顧一切將他下獄。
為什麼?
李辰不明白,他和洪全從未有過恩怨,對方卻要置他於險境,他隻是沒答應做門客而已,也不用做的這麼絕吧。
後來才知經過劉青鬆的打探,原來玉兒蘊有特殊血脈,若做鬼修將大有前途,玉兒為情自殺根本是洪全一手策劃。
得知這一消息的刹那,李辰驚呆了,他很難想象世間還有如此狠辣的人,設身處地的想,他給這樣的人做門客也不會有好下場,當場便將靈言紙鶴撕了。
仔細想來,這段日子玉兒的表現的確讓李辰驚訝,現在一手引雷神術如火純青,對付執鬼都不在話下,青山村少有鬼物侵擾她的功勞不小。
這件事李辰並未告訴玉兒,縱然她現在想死也死不成,但她執念縈繞著她的洪公子,若知道此事恐會神觴,從此意識不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