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殷和唐柒柒成親之後的第七日，便要啟程返回成殷山莊了。隨著顧殷的身份明朗起來，朝臣們的態度也逐漸熱絡起來，在他們臨行前一一送上禮物餞別。但除了太子殿下親自送過來的一柄寒霜劍，顧殷誰的禮物都沒有收下，甚至連餞別宴都沒有辦。隻在前一天特地攜唐柒柒進宮向令彝帝與太後辭別而已。礙於顧殷這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態度，今日來送別的也就隻有顧見初和蕭兮若兩人了。
由於唐柒柒和蕭兮若兩個姑娘要說些悄悄話，顧殷和顧見初便避到了長亭外數十步之遠的地方。
“後來呢，師兄你便什麼都沒有說了？”
“那個時候阿若看著我的眼睛說‘那不是她應該問的。’我就忽然明白了，我說與不說，其實都不重要。你不用替我擔心，她總會想清楚的。倒是你，今日一別，山高水長，要多多保重才是。”
“我省得。”顧殷頷首，視線轉緩步走來的唐柒柒，“師兄，謝謝你——謝謝你讓我意識到有些事是不可以退卻的。”
顧見初輕笑：“舉手之勞罷了，你不必掛懷。別的話我也不多說了，珍重。”
蕭兮若和顧見初站在路旁看著他們的馬車逐漸遠去，直到不見蹤跡。顧見初才抬手摸摸蕭兮若的頭：“回家？”
“十一叔，去青雲山吧，我想去青雲山。”
“好。”
青雲山之行雖然是臨時起意，但好在不遠處有青雲寺，是以山腳下倒是有不少賣香燭紙錢的。如此他們倒是方便了不少，不用再回城去買香燭，直接在青雲上腳下就能買齊了東西上山去看蕭冶和薑維音了。
點香燒燭，祭拜事宜都做完了，蕭兮若卻突然說：“十一叔，你過去等我一會兒，我有些話想和爹娘說。”
顧見初眼裏閃過一絲的疑惑，卻還是什麼都沒有問。稍稍離得遠了一些，視線始終放在蕭兮若身上。
蕭兮若開始隻是一言不發跪在蕭冶和薑維音的墓前，任憑腦海裏閃過很多的話語。
唐柒柒說：“有一句話，阿殷托我一定要告訴你。顧十一……不對，是顧師兄——顧師兄是什麼模樣，隻有你知道。”
唐柒柒說：“哦…對了，我記得阿殷說從前他問過你十一叔，‘如果你一直等不到她，要怎麼辦？’你十一叔說，‘這不過是我等到的可能性之一。即便是這個答案，也並沒有什麼可怕的。它沒有什麼大不了，從今往後，我顧見初同樣可以活在千萬人麵前，笑看無數風景人事，隻是最後記憶裏的……卻仍然會是她一人。’”
她想，或許，一直以來都是自己想得太多。自己瞻前顧後所考慮的那些事情，對十一叔來說根本就不重要。
她想，根本就是自己在盲目的堅持要離開。
的確她想過離開，也能離開，可最後她還是做不到，也舍不得。
蕭兮若有很多話想和父母說，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那麼多想法閃過之後，她忽然鬆了一口氣，輕聲道：“爹爹，娘親，我想，隻有這個選擇——我能做到。”
她又跪了很久，直到顧見初走上前來，也跪在她身旁，清冷的聲音從耳畔響起：“阿若。”蕭兮若微微側目，看向他，但顧見初似乎並沒有什麼話要說，因為他僅僅隻是叫了她的名字，爾後看著她——臉上仍舊是溫和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