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c市。
“莫回頭,”一個身著警服的中年男人,攬著個身著囚服的年青人從大門口緩緩走出。有句老話,從監獄走出來的人,若是回頭,很有可能還會再回來。警察當然不信這些,不過中年警察還是好意提醒道。
“林所長,這些年,多謝你了,”身著囚服的青年低著頭,感歎道。
“謝啥呀,”林所長笑道,“不過聽你說聲謝,當真不容易;”說著話,林所長輕輕拍了兩下青年的,寬慰道,“以後好好幹,討個媳婦安穩過日子;可不要再回來,不然我天天揍你。”
青年點點頭,沒有說話。
“吱——嘎”一聲,一輛老舊的桑塔納汽車衝過來,一個甩尾停到兩人身側。直把林所長嚇了一掉。青年或許是不害怕,更多是沒有反應過來。
“喂,怎麼開車呢?”林所長嗬斥道。
“老林頭,脾氣見長呀!”車上下來個又高又胖的青年,青年從車上下來,繞著車裝模作樣看了下,“還好,沒散架。”
“趙——三——剛?是你小子,真是出來幾天,膽長毛了;老子今年才三十九,當不起老林頭這仨字。”
趙三剛接過青年手裏的包,打趣道,“怎麼著,你還能把我關進去喝喝茶?”
“快滾——快滾,老子嫌棄你,”林所長笑罵著,衝兩人揮揮手,轉身回了監獄。
“宋哥,回頭看不吉利。”二人送別了林所長,趙三剛才發現囚服青年也回過了頭。
“剛子,我告訴你,這輩子,我寧願橫刀自刎;也決不願再被人關到籠子裏來。”
“……”趙三剛愣了一下,咂了下舌,卻是不以為意,“你就會嚇唬我。”
青年叫宋強,坐牢四年,趙三剛是他的獄友,數月前出獄。
宋強笑了笑,也不說話。
“來,這紅馬褂披上,辟邪;”趙三剛從腰裏解下個皺巴巴的紅上衣,披到宋強身上。說道;“這玩意兒,你可別不信,我媽給我準備的;老人們說是號子裏出來的人,身上沾著晦氣,披件紅衣服可以祛晦氣;臨我出獄讓我媽一高興給忘車裏了沒給我用,你還別說。可邪了;這幾個月喝冷水都塞牙。”
“這不會是哪新娘子身上扒下來的吧?”宋強看了下衣服的樣式,問道。說著話就要脫下來。
“別脫。”
“……??”
趙三剛也不答他,打開車門把宋強推上副駕駛的位置。自己又上車啟動,這才道,“說正事,兄弟是遇見難處了。”
“……”
“三個多月前我不出去麼?我跟咱爹咱媽整點錢給我整了個小飯店,中間加了熟人;八九十平,二萬多的轉讓費,月租一千五,倒也便宜。”
“……”
“那地兒是城中村,消費水平低些,不過生意確實好。前麵八天吧,淨掙了三千六;第九天晚上來了波人,大概有十幾個,都是皖北一帶的,一直吃到半夜十一點多;我就感覺著不對,每人給他們敬了杯酒。慢慢的坐到一起,話就說開了。說收保護費,我那店一個月要收我五千。那塊兒規矩是一間店麵二千,我那地方不大,卻是標標準準的三間店麵。好說歹說讓到四千五。我就打聽了下,之前轉給我店的是個南京的,一共在那幹了十三天,也是給他們整的不幹了。我是進退兩難,給他們那麼多,心裏不甘心。把店關了,又覺得麵子上過不去。最後心一橫,愛咋咋滴,就給他們幹了一仗。”
“幹輸了?”宋強問道。
“開始吃了點小虧,後來把我給弄急眼了,衝廚房拿把菜刀給他們唬走了。”趙三剛說著冷笑了下,又接道,“從那開始倒是不見他們來店裏鬧騰了。瑪德,倒是開始給我整陰的,隔三差五就來砸我玻璃;換一塊就是好幾百。我天天睡在店裏也看不住。對方每次來都是倆人,摩托車不熄火,砸完就走。”
“報警了麼?”
“吊用,那一段沒路燈,沒監控,警察倒是去,說啥讓我把人給他們找出來。我能找到人,報警做個吊?”
“有煙麼?”宋強皺了下眉頭問道。
兩人在監牢裏是不抽煙的,就為宋強說過一句話——男人,決不能為了一根煙低三下四。不過即然出來了,就沒必要憋屈著自己。煙癮肯定早給憋掉,不過抽煙的人又有幾個人抽的是尼古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