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後的夜色裏響起了一個少女的聲音:“我想起你是誰了,你是今天下午那個小雜役!”聲音裏帶著幾分盈盈的笑意、以及些許驚訝。
少年轉身回望,開始仔細尋找聲音的主人。
快樂女聲由遠即近:“你的西洋拳真好,我不是故意看你的,天這麼黑也得不太清楚,但是就是能看出來你的西洋拳真好。”
聲音已經近在麵前了:“我叫木赫木黎,這是我哥哥——你叫什麼名字?”
夜色下,一個紮著兩個小辮的少女和另一個臉上還有些青腫的少年從看台上走了下來,站在孫大力麵前。
那個少年大力認得——正是今天第一輪輸給了謝宗齊的第五霆。
大力忍不住問到:“他是你哥哥?你叫木赫木黎?”拖把停住了,像一支寫了上半句正在醞釀下半句的毛筆。
木赫木黎巴掌大的一張小臉很精致,夜色也很巧妙地遮掩了她臉上的幾粒雀斑:“是呀,親哥哥,我們倆一個跟爹姓、一個跟娘姓、不行嗎?”
“不要以為我們倆是胡人,我們是夏人。”
這一句讓大力笑了起來,大力正準備問他們倆是不是胡人。
少女接著又說:“我爹在九市裏做買賣…….”就在她準備繼續做介紹的時候,第五霆向大力拱手行禮,打斷了妹妹叨叨叨叨的喋喋不休。
“我是第五霆,怎麼稱呼兄台?”
“不敢當不敢當,我隻是一個小雜役而已。”
“你可不是什麼小雜役,小雜役怎麼會有這麼好的功夫?你的西洋拳跟我哥哥的比都不相上下呢!”少女算是粘上雜役了。
“我真的是雜役,今天是第一天正式上工。”
大力清掃幹淨了最後一片有汗漬的地方,彎腰拎起水桶準備離開,少女一個上步堵住了他的去路:“這就走嗎?著什麼急,你能不能教我哥哥打西洋拳呢?哪怕是做他的陪練也好呀!”
“我們可以給你錢呀。”說話的同時,木赫木黎用力甩開了第五霆拽她的手。
大力被問得有點無奈了:“木姑娘,這麼晚了你還不回女部就寢,不怕被嬤嬤們罰嗎?”太學女部的舍監嬤嬤們懲罰起晚歸的少女來十分有心得。
木赫木黎笑了起來:“第一,我今晚不用回女部就寢、第二、嬤嬤們也罰不到我……”
第五霆嗆了一句:“還好意思說,你現在不就在挨罰嗎?”
原來這少女和哥哥一樣,都是今年春闈考進來的新生,但是一不小心在女部那邊捅了簍子惹了禍,被嬤嬤記了過不說,還被罰到太學食堂幫廚洗菜一個月——幫工期間她不用回女部,直接在食堂女工宿舍就寢。這丫頭聰明伶俐嘴又甜,走到哪裏都招人喜歡,所以下午的時候可以偷偷溜出來看自己哥哥實戰。晚飯後還能繼續陪著哥哥接著練。
大力的直覺是對的,在他進到競技場之前,場內的確有人,第五霆就在場地繼續練拳——妹妹在一旁幫他複盤。
練了一會妹妹覺得無聊,就拽著哥哥上高台看夜景,結果大力就進來了。於是兄妹倆悄無聲息地看完了大力在夜色中一個人的表演。
真是緣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