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公公貼心地拿來一個棉墊子說:“坐一坐吧。”
遠處的幾位值夜班的禦林軍心頭有一萬多隻草泥馬跑過:他可以坐,我們卻隻能站著!
長樂坊大管家收下墊子,然後非常知趣地向公公道了個謝繼續站好。不就是站軍姿麼,對大管家來說是小意思,何況他還不用穿著那麼厚重的鎧甲、也不需要扛著那麼沉的兵刃,更不需要不停踱步警惕地審視四方。
當東南方向出現第一抹白的時候,五位大人魚貫而出,從尚書、左侍郎、右侍郎、主事大人的臉上什麼都看不出來。司市大人在最後,他向大管家點了點頭,笑了下。這讓站了一晚上聽宣的大管家心滿意足。
這事有戲。
這一晚陛下製定的總體方針是堵不如疏、基調是尊重民意、核心解法是精心設計、加強管理,項目責任人是司市大人、具體落地是長樂坊大管家。
在之前內廷的文吏們提交的條陳中,夏皇注意到了長樂坊幾個月以來帶給九市的變化,他密切關注著。關於下江商隊在九市裏的一舉一動也被寫在了彙報裏,他聽了一耳朵,隻是他沒有想到這事來的這麼快。
這一次他對臣子們的反應能力還算滿意。
新的一天開始了,一隻鴿子飛出宮城,不知去向。
幾位大人疲憊不堪,尚書大人把主事和司市叫到自己的車上又叮囑了幾句,匆匆忙忙回府補覺見周公去了。
司市帶著大管家回到了九市,兩個人要去小廣場吃個免費早餐,還有幾天這免費的早餐就要結束了。剛剛擺開攤子,生好爐子的攤主們看著兩位九市的實權人物一大早就蒞臨,十分興奮,恨不得使出渾身解數來招呼。
吃完早點,兩個人一邊走一邊就聊開了,司市大人說:“還得請施工隊進場,你總提到的那個冷冰冰的工頭,是他吧?”
大管家說:“是他,他幹活又快又好。”大管家心想:管是不是他呢,隻要決定了幹就成。
司市大人問:“地方你都選好了吧?”
大管家說:“就是有點工程量,這次的改動比上次的大不少。”
當天下午,忙碌了整個冬天和正月初七的冰工頭又被叫回了食四方開會,同桌的還有九市營造坊的匠人和工部緊急被調來支援新項目的幾位設計師,這一桌與會的嘉賓級別不低,出圖紙的、供應原材料的、具體施工的人都齊了。
第二天早上起,冰工頭帶著他的施工隊開始拆除食四方尾巴上那個三進的小院——那個在食四方乃至九市發展曆史上都無法回避的小院。他們拆的很快、到傍晚的時候,冰工頭和夥計們已經在為明天平整土地的活做準備了。
隻剩下殘垣斷壁的現場外、貓、酒和肉三位掌櫃一陣傷感,他們負責為施工隊提供食宿服務。
貓掌櫃說:“唉,就這麼拆了,一共也沒見用過幾次。”
酒掌櫃還在回想著那激烈交鋒又柳暗花明峰回路轉的一晚:“以後再喝青梅酒、恐怕就不是那個味了。”
肉掌櫃的角度總是與眾不同:“我原本想向司市大人提議,把這裏改成四方館的博物館來著。”
貓和酒異口同聲:“啊?你好有文化啊。”
三個人你看看我、我又看看你,又仔細想了想大管家和他們說的話,覺得大管家才是那個真正有文化、真正懂商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