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大管家的金城歲月(2 / 2)

當時大管家腹部已綻開了一朵血花,花越開越盛,大管家因為失血進入淺休克狀態。蠻族朝大管家啐了一口,然後對著界碑上的“夏”字尿了一泡熱乎乎的尿,他沒準是想再留下一泡屎的,但是此時響起了同伴們喚他歸隊的號角聲,天上已經有老鷹開始盤桓,它們嗅到了大地上的血腥味。地麵上不遠處也已經有旱獺鼠視眈眈,經曆了漫長的冬眠,大管家簡直就是上天恩賜於這些土撥鼠最美好的禮物。蠻族想:這個中土人死定了,把他交給草原吧。然後就丟下戰利品匆匆上馬跑向了大地的深處。

如果當天界碑這裏還有一群狼的話,今天在水裏的肯定是別人了。

大管家是個命大的人,大管家平時的自律和謹慎救了自己,忌憚於蠻族精湛的射術和刀法,這次出征前大管家專門帶足了四個人的金瘡藥,在那種因為供血不足導致的失控感逐步主宰著大管家的意識、天上的老鷹開始變得模糊時,大管家用最後的力氣咬緊牙關強行讓自己保持清醒,把那些三七、白芨、仙鶴草一股腦地倒在了創處,然後朝著祖國的方向拉響了最後一支響箭,看著它飛上天空後陷入了最嚴重的昏迷。

被響箭嚇得一跳的老鷹揮動著翅膀調整氣息,不一會發現地麵沒有威脅後,它瞄準地麵上這個“大”字準備開始俯衝。

土撥鼠招呼著同伴:快點快點,老鷹吃不了多少,剩下全是咱們的!

大管家真是個命大的人,如果那蠻族回來呢?如果那老鷹和土撥鼠再果斷一點呢?如果那蠻族使鐵釺的時候像後來的長樂坊食堂大師傅那樣手腕抖得狠一點呢?如果手中的那支響箭不響呢?如果友軍巡邏的士兵沒有第一時間趕來呢?

哪有那麼多如果,蠻族沒回來,老鷹和土撥鼠也不果斷,蠻族沒有紮透大管家的腹部、響箭及時召喚來了其他邊軍——他昏迷了好長好長時間、戰勝了數次傷口感染引起的高燒之後醒了過來,又在床上躺了好久臉上才開始見到血色、在夏天來臨前終於又能重新下地走路了。

後來他堅持在二念川手刃那個蠻族百夫長,這個百夫長一樣也使鐵釺!但這個百夫長怎麼能和他那個對手相比——這個百夫長是蠻族裏罕見的懦夫,這個百夫長一直在求饒,在哭泣、在用半通不通的中土話訴說自己有母親老婆和孩子,這個百夫長真是慫透了,他哭的時候鼻涕混著著眼淚流到了嘴裏,全然沒有一點點戰士應該有的樣子。他一點都不配被我俘虜——大管家想起來都覺得惡心。

在多少醉過的夜裏,在每個草長鶯飛的春天,在三月的雨季,大管家都會思念當年在太學裏秉燭共讀的同窗,追憶他在軍中並肩作戰的手足,想起那些美好的歲月,那是最好的日子、他經常一邊淚流滿麵一邊反問自己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然後又勸慰自己說要為了那些已經逝去的人繼續人模狗樣的活著。

聾啞招待給每個人續了一杯酒,包圍著大管家的三個人產生了分化,烤肉店的老板站起身來敬了一杯酒:晚輩敬太學的學長!

這個老板的右肩上也有個紋身,是個“為”字。

酒老板和貓老板心裏有點情緒了:怎麼這麼快就沉不住氣了,這青梅酒有什麼好敬的,灌不醉他的!可有情緒歸有情緒,兩位也不得不悻悻地左手舉杯,右手托底,做出了一份十分敬仰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