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俯瞰太學和各衙門的,就是堯城的宮城了。
隔著一條清澈的護城河,紅牆碧瓦的宮城威儀地和太學、各衙門保持著距離並彰顯著矜持與特殊。整個宮城是被墊高了的。三月雨季的時候,宮城裏的排水口會被打開,雨水會從幾百個石雕的怪獸口中嘩嘩流出注入護城河,場麵略顯壯觀。太學裏曾經有一個學生寫過一篇雄文談及此事,說怪獸吐水的樣子有些像紅門裏大人在九市宿醉後扶牆口吐黃箭嘔吐的樣子,結果遭到師長嚴厲的斥責:“你眼睛瞎了嗎?酒後的穢物能和宮城裏的雨水比嗎?你沒看見護城河裏的錦鯉下雨的時候遊的多歡實嗎?哦,是的,你看不到錦鯉,都被隔開了。”
宮城是一個神秘的所在,老師自己其實也看不見錦鯉,皇帝有事情的時候就會從紅色大門裏宣官員進宮城,有時是用轎子抬,有時是官員自己小碎步跑進去,有時候是官員們一早在宮城門口候著。至於官員們怎麼出來,大家都不是很清楚。宮城像極了一個吞噬各色人等的怪獸,很少有人看到官員們出來,有時候會有官員在護城河之外到神柱之間的這片空地上被杖責,以前打的比較多,一年有三到五回,最近二年已經沒有這種當眾羞辱讀書人的事情發生。
宮城又是一個高大的所在,站在宮城主門之後的大殿上可以俯瞰整個堯城。宮城背後的山完美地支撐起了這個權力的核心,讓紅牆碧瓦下行走的各色人等心裏有些許莫名的充實感,多多少少對衝了身處中樞、每時每刻麵對各種叵測的慌悸。晚春時節,在初夏的燥熱尚未成勢時,天邊經常出現火燒雲並和堯城一望無際的地平線交織在一起,西邊九市的酒肆茶館妓院書場的燭火燈籠一盞一盞開始亮起,一直到燈火通明,月牙河上的遊舫有時輕輕擦著岸邊的垂柳,仿佛一個少女用嫩白的小手在掌心裏撓了一下。東邊的居民區則安靜祥和,炊煙升起又被夜幕拉滅。到午夜時,整個城市在宵禁的哨聲響起後快速陷入黑暗。所有的喧鬧都歸集於宮城前固有的平靜,映入城頭俯瞰這城市的那個人眼簾的是一片安詳,還有那根不知道已經在廣場上孤獨聳立了多少年的神柱。
堯城,中土最大的城市——大夏的國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