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問,她的眼淚就淅泣嘩啦的掉,掉在她手裏捧著的開水杯裏,發出清脆的一聲響,叮咚叮咚,很動聽很悅耳的悲調。
她終於哭得泣不成聲,說話也斷斷續續。她說:“若希姐,江素陽他……他被抓去……看守所了,你去……救救……他。”
短短的二十個字,她說了三分鍾,到底是她深愛著的男子,連說二十個字都要用盡她所有的淚。還記得三年前她第一次跟我說的第一句話是:“若希姐,江素陽是我的,你別跟我搶。”那時她是多麼勇敢的一個人呀,無所謂忌。自信得以為她要的就會是她的。當江素陽說他喜歡我時,她狠狠甩了他一巴掌,那樣的用力,甩過之後就放聲大哭。到底還是舍不得,打過之後痛在他臉上疼在她心裏,淚水勢必跟著青春的疼痛一起往外湧。那時對於她,我真的很抱歉,可是她說沒關係,感情這東西,她不怪誰,本就沒有對錯之分。她說她和江素陽的愛就像是螞蟻追火箭,不管怎麼努力,終究是沒辦法追到的。螞蟻就是螞蟻,隻能在地上。火箭就是火箭,隻能在天上。她說得句句在理,我突然覺得她真的長大了。
今天,她在我麵前哭,她叫我一定要去幫江素陽,她說江素陽隻聽得進我的話,聽不進別人的話。現在她在我麵前放聲大哭,三年來,第一次見她哭得這麼傷心,到底是傷了她心的男人,她還是要為她傷心到底。我忽然覺得我真的很壞,從來沒為江素陽擔過一份心,我總是以旁觀者的姿態看待身邊的人和事,別人對我好我領會就是,也沒想過回報之類的。
本還要住兩天院才可以走,今天打完吊針我稍微休息了下,一刻也不敢擔擱就去了看守所。我再次見到了江素陽,一臉悴容,頭發淩亂,穿著邋遢。他見我去,很驚訝,兩隻眼睛直看著我,好像要把我看穿。我也沒說話,憑他看著。許久,他發出一聲冷笑,到底還是先開了口。他說:“若希,沒想到第一個知道我在這的人會是你。”聲音很輕,笑容很不自在。
我說:“江素陽,你有夠牛的,在這邊待了45天也不肯走。是不是還想多待時日?”
他愣住,看著我,我說:“明天就是你生日,你自己看著辦吧,看是要我陪你過生日還是要繼續待在牢裏。”
他的眼雖然不大,但很亮,他說:“你果真要陪我過生日?”
我點點頭,他滿臉笑容。旁邊的公安大叔對我搖搖頭,他說:“小姑娘,到底還是你有法,這小夥子嘴巴嚴得很,就是不肯協助警方調查。你就勸勸他吧,看得出來他是很善良的一個人,幹嘛維護那些人呀。”
公安大叔說完之後就出去了,隻剩下我和江素陽,我也不知道接下去要和他說些什麼,剛才的開場白說得那麼流利,天巧得我練了多久才練得那麼自然,不留一點說謊的痕。我們沉默了會兒,還是他先開了口,他說:“若希,我很意外你能來看我。也很意外你竟然也知道我的生日。”
我笑笑:“江素陽,你豬頭呀你,你以前不是有告訴我嗎?”我說了很多謊,其實我跟本不知道他的生日,他跟本都沒告訴過我,也跟本不知道他被關了45天,跟本不巧得他這麼多的事。所有的都是李光月告訴我的,她記得那麼清楚,她知道他那麼多事情,可是她現在卻不想讓他知道。
她說:“若希姐,被拒絕之後心是會痛的,盡管現在都過了那麼久。我還想跟他做朋友還想跟他走很長的路,所以你務必替我保密,務必要對他說是你知道的,不然以後我和他連朋友都不能做了。他的性格你是了解的,一旦他拒絕的事他就會拒絕到底。現在我和他還能保持普通朋友的關係已是萬幸了。”李光月仿佛一夜間長大了,懂得了好多事,也學會了隱忍。三年的時間把她磨成一塊玉,而江素陽呢,感覺還是像以前一樣,也看不出他到底有哪點值得李光月那麼愛那麼付出。也許愛情這東西就是這樣吧,明明知道自己是螞蟻硬要去追火箭。明明知道愛了要受傷還是一味的愛下去。
江素陽想了想,說:“好像是有的,以前有告訴過你。”
我沒再說,隻是搖了下頭。我也沒問他到底是因什麼事入看守所,隻是覺得這不該我知道的還是不知道的為好。警方在給他做比錄,我走了出去,在門外等他,不一會兒他便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