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嫣看著培漸漸地憔悴,有多少次想把自己的秘密告訴他,卻又不知如何啟唇,最後隻好辭去了教古箏的工作,再也不到琴行來。培發了瘋似地到處找如嫣,將他所知道的如嫣有可能去的地方都找遍了也沒有找到如嫣。如嫣在遠遠的地方注視著培滿世界地尋覓著她,隻能默默地感動著。其實,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培對自己的感情如嫣是清清楚楚,可是自己卻不能接受啊,如嫣苦笑著:我能告訴他說,自己是一個台灣老板的女人嗎?
曾幾何時,如嫣也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女孩,剛剛從中央音樂學院畢業的時候也曾有充滿陽光的花樣年華,畢業後就在一個台灣老板辦的琴行藝術學校教古箏,那時有說不盡的歡樂與幸福。可是……自從父親的單位破產之後,百無聊賴的他學會喝酒和賭博之後,噩夢就來了。而在此時,沒有工作的母親也得了尿毒症,需要大量的錢進行治療和透析,治療了很久都不見成效,醫院說需要換賢才能夠保命,而手術及賢源加起來需要二十多萬元。
正在愁著到哪兒去籌這筆醫療費時,一天卻有幾個彪形大漢找上門來,說父親已經欠下三十多萬元的賭債,不還立馬要砍手剁腳的,父親跪在地上哀求他們放寬還債期限,說自己一無所有要錢沒有,要命有一條,拿命去也還不了錢啊。為首的彪形大漢說:那可不一定,你沒有錢可還有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兒。父親聽了這句話瘋了似的要與他們拚命,說你們可不能打我女兒的主意。那些人說,那好不要女兒,明天還錢,還不了錢我們拉你女兒!
當天晚上,老板的秘書找到了如嫣,說我們老板願意幫你支付父親的賭債和母親的醫療費,這是一張六十萬元的支票,條件是老板一個人在大陸做事業,孤獨又寂寞需要一個人陪陪,你好好考慮一下,願不願意偶爾去陪陪老板?如嫣那晚整整一夜沒有睡覺,思來想去也想不出別的辦法,想到自己的生命原是受之父母,在這個時候能不犧牲自己來救父母嗎?在那一夜之後,原本屬於如嫣的一切幸福與快樂就一去不返了,當她用那六十萬元付清了賭債與醫療費後,她也成了老板名不正言不順的女人。
說心裏話,老板對她真是還不錯。老板是個溫文儒雅的六十左右的男人,保養很好看上去顯得很年青。單獨替她買了一套百多平方米的住宅,他也從不強求如嫣做些什麼,一周也就陪他兩三次,其他時間都讓她自由地獨住在自己的房子。隻是沒有給她買車,說她太柔弱不宜自己開車,但有一輛奔馳2000專給她一個人用,開車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沉默寡言從不多話,如嫣十分清楚雖然自己是自由的,但是卻在老板的監控下。雖然老板給她配了車,如嫣卻輕易不坐車子出去,她寧肯自己一個人慢慢地走,走進街上的人群,這樣可以回憶從前無憂無慮逛街的時光……隻有在這個時候如嫣才覺得自己仍然活著。
母親手術後不久,因為身體太弱,異體器官排斥很大,雖然用了二十多萬仍然灑手西歸。如嫣在大哭了一場之後,感到自己的心也隨著母親埋葬了,要說心如枯槁一點也不過份,她想:自己這一生是不會再為什麼事而流淚了。而父親在母親死後更加頹廢,整天喝得醉醺醺,沒有錢了就向如嫣要。如嫣對父親也越來越疏遠,她覺得欠他的都已經用自己最寶貴的青春還清了,她現在已經不欠他什麼,他也不配當一個父親。
隻是如嫣不能放棄自己的古箏,這是現在唯一屬於她自己的東西和愛好了。她向老板提出仍然要做藝術學校的古箏老師,這樣能和孩子們在一起,也不會覺得太孤寂。而經曆了這些之後,她感覺自己真的是既蒼老又滄桑,隻有在彈奏古箏時,她的心才有一種如水似鏡的安寧,隻是不知不覺琴聲中就帶著一股抹不去的輕愁。一般的人自是聽不出琴聲裏的哀傷與無奈,可是培是師大音樂係畢業的高材生,當然能夠聽得出琴聲中那濃鬱的憂傷與無奈,隻是不知其故。因此,就有了前麵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