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起去滑雪。我喜歡那樣的感覺,喜歡把自己跌得鼻青臉腫。我一邊從山上衝下來,一邊尖叫。每次換下滑雪服,海健他總是心疼地撫過我的臉,拉著我的手帶我去吃溫暖的菜。
他深深地看著我說:景颯,你就是一塊冰,我也會把你暖化。
我的目光穿過他深情地眼,向後延伸,而空洞許多,沒有焦點。這是我的殺手鐧,麵對男人們的深情,我總是讓自己空洞,讓那些情話也空洞,因為我無法做出任何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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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一次麵對任遠,他低著頭坐在我的對麵。
我問他:裏麵冷麼?
他抬起頭來,搖搖頭。這是他第一次回應我。
我說:其實你很帥,你能笑一下麼?
他真的就笑了,眼睛眯起來,左側臉多了一道紋路。
我終於忍不住問他:你,認識你殺害的那三個人麼?
他搖頭。
你為什麼要殺了他們?
他不答,狠狠地盯著我看,我呆坐在那裏,忽然間想大笑,我笑出聲來,笑得眼淚都掉下來。
我們坐在厚防彈窗的兩邊對望。我說:我們交換秘密怎麼樣?你也不想帶著你的秘密到墳墓吧?
他抬頭看我,有些不可思議。
我伸手給他看手上的疤痕:如果可以,我真想替你去死,你不過是犯了錯,而我是真的想死。
我跟他講述我的16歲,我的初戀,我的李楠。李楠,他那樣的好看,笑起來嘴角有梨渦,眼睛大而明亮。班上的女生都喜歡他,他卻獨喜歡我。他每天騎自行車送我回家,每天我們一起做功課討論物理題。他是我的初戀,是我的青梅竹馬。我們會報考同一所大學,我們會一起畢業,然後結婚,生子,過完美好的一生。可是有一天,一切都變了。那個周末,我和李楠在他家裏做功課,做完了就一起靠在沙發上看電視。
李楠,我叫他,我想吃西瓜。
李楠他便去幫我買西瓜。我躺在他家的沙發上睡著了,因為那天太陽很暖很暖,讓人想睡覺。李楠的爸爸什麼時候回來的我不知道,他蹲在我麵前,拿下巴噌我的臉,我醒來連忙坐好,我叫他:叔叔,你回來了。
他卻抱住我,把我抱到臥室,他的嘴裏噴著酒氣,我掙紮:叔叔,放我下來,叔叔,我求求你。
他撕扯我的衣服,我拚命的尖叫,被他掌霍的耳邊轟鳴。我說:叔叔,求求你,李楠就回來了。他並不停止,把嘴湊上來,我閉上眼睛。
我聽見門響,聽見李楠回來了。我喊他:李楠,救我。
我看見李楠推開門,呆立在那,不說話,也不動。他的爸爸,正在我身上運動,我喊著李楠,李楠,他就是不動,我的心像被在油鍋上炸一樣的疼。他的爸爸終於發泄了翻身從我身上下來,我看見自己流了血,那麼多血,我一生從沒有流過那麼多血。
我哭著喊他:李楠,李楠。他卻轉身回到自己的房間。我一邊流眼淚一邊流著血,回到家。我無法對媽媽說發生了什麼事情,我隻是要求轉學或休學一年。
我的眼淚霍霍的下來,10年了,我第一次說起這件事情,我第一次敢對別人講述這件事情。我看見任遠他伸出手來,把手放在玻璃窗上,想要抹去我的眼淚。
我起身離開。
那夜,很奇怪,我睡得非常香,第一次睡了那麼久,竟然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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