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諸位……諸位請靜一靜,有何見解,可以一個個說,不要如此哄鬧”聲音嚴肅而不容反抗,顯然說話人有點怒了。此人不是別人,正是荀衢。此刻的荀衢真是有些惱火,台下這幫衣冠華鮮的士子們,恐怕大多都是徒具其表,華而不實,很少有自己的見識,隻會隨聲附和。如此鬧哄哄的場麵成何體統,若不是彧兒在,我荀氏臉麵早就丟盡了。
眾士子見到主辦人荀衢發話,隻好收住嘴巴,畢竟台上的宿老是得罪不起的。那些宿老要是對你有什麼不好的印象,以後在士林就幾乎難以生存了。
“諸君,讓各位見笑了,想不到此次我荀氏書院苦心舉辦的論戰活動,前來的士子們卻如此良莠不齊,讓諸君失望了”,場麵控製下來後,荀衢轉身對著台上幾位宿老施禮說道。
“哈哈,荀兄太過謙虛啦,你家荀彧可是一塊天下無雙的璞玉呀。當年我與他偶遇,就發現他不凡,於是贈他‘王佐之才’四字,加以勉勵。時光冉冉,不料成長的這麼快呀,此子必會興盛你荀氏呀。伯求在這提前恭賀荀兄了”一身黑色打扮,五官方正,臉帶笑容的何隅對荀衢恭賀道。
何隅,字伯求,南陽人,乃是舉世聞名的黨人重要成員之一,當年他和名臣李膺,杜密等人一同也被宦官們抓捕入獄。李、杜兩人在獄中被害,他卻是逃了出來。朝廷發布海捕文書,命令各郡國緝拿此人,不想他卻張然在此地露麵。
不過當時這種現象也是不少,兩漢距上古不遠,延襲了上古好義之風。世家大族們都喜歡給那些逃亡在外的名士提供幫助,幫他們拜托官吏的搜捕,以體現自己的禮賢下士之風。而各地的郡國守相更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任自流。何隅憑借他偌大的聲名,在各地可謂暢通無阻,根本沒把朝廷的海捕文書當回事。更是有不少豪門士族把他奉為座上賓,不少人聽說他最近幾年與四世三公的汝南袁氏更是關係親密。
同時他在士林中更是以識人出名,不少士子就因為他一句讚語而身價倍增。三年前何隅從雒陽前往汝南之時,遇見了尚是十二歲的荀彧。何隅一見他,就大為驚奇,讚他為“王佐之才”,從此荀彧“王佐之才”的大名就在豫州一帶流傳開來了。
“那還不是仰仗何君栽培,不然如今何以……哈哈”,荀衢一臉歡笑的對何隅說道。
“誒,荀兄,你家荀彧天姿英偉,聰明好學,難道他當年沒有遇到他南陽何伯求就不會成事啦……沒他南陽何伯求,不是還有我汝南許子將麽,哈哈”此時,一臉胡須,麵色濃重的許劭倒是開口說話了。
“沒錯,沒錯,許兄所說是極,是極,我南陽何伯求在汝南許子將麵前算什麼東西,他的月旦評一言可讓人登天,一言可讓人下地獄。我何伯求遠遠不如,遠遠不如呀……哈哈”,身為士林泰鬥的何隅在數百士子麵前不顧身份的捧腹笑道。
“自然,你何伯求還是有一點可取的”
“哦,我何伯求竟然在你眼中還有一點可取,不知道是什麼?”
“那就是你還有自知之明啦”
“額…………”
哈哈哈哈哈,台上卻又傳來一道舒朗的笑聲,原來是一襲陰陽道服的司馬德操不甘寂寞的也插入了三人的對話中。
司馬德操,名徽,字德操,潁川陽翟人士。不好出仕,卻好教授弟子,平常更是喜歡道家清靜無為之道,常常訪山問水,以道士自居,人稱水鏡先生,在荊、豫一帶聲名不凡。
四人在一起捧腹大笑,更是做出不少不合身份的舉動,而台下的年輕士子們卻早就快驚掉了下吧,但是迫於荀衢的壓力,隻得憋住,一個個麵色通紅,想笑而又不敢笑出聲的模樣。
可是卻有一人例外,那就是坐在後麵的劉軒。劉軒年僅十歲,比剛才的荀彧還小五歲,可以說是現場中年紀最小的人。涉世不深的他,根本忍不住心中的笑意,“噗嗤”一聲笑了起來。壞了,怎麼笑出聲來了……這怎麼辦……怎麼辦……突然劉軒腦中一亮。幹脆不做掩飾,自然放聲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台下響起了劉軒一道稚嫩的大笑聲,在寂靜的台下顯得如此突兀,又是如此的鶴立雞群。
“這是誰家的孩子,怎麼讓他溜進書院來了……”台下眾士子看到發笑出聲的隻是一個十歲的少年,不由低聲交耳道。
“哼,誰在那發笑,不是叫你們……”荀衢正要怒斥出笑之人,司馬德操一把止住道:“誒,荀兄,你剛才可沒叫他們不可發笑呀,再說我等不是笑的正歡麽。”
“嗯,德操先生說得是,說的是,是我太著相了”說完,轉身望向台下數百士子道:“剛才哪位小友在發笑,出來說說發笑緣由。”
“額,荀先生剛才是小侄……”說話的正是劉軒旁邊坐著的張仲景。此時的張仲景真是一陣頭大,劉軒這個小滑頭真是讓人傷腦筋,在這種場合笑出聲,不是故意添亂麽。這該如何是好……罷了,罷了,豁出這張老臉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