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衝動,他這把年紀,小事衝動,大事兒絕不會讓自己有何偏差,皇帝做什麼輪不到他們指手畫腳,除非是有必要,不然便裝死罷,總比非伸出頭被人砍了強,有這執拗勁兒還不如多殺幾個外夷呢!
父子三個很快結束了談話。
眼見裴玉嬌與裴應鴻他們說得歡,裴玉畫興致勃勃道:“大姐難得還在家裏住兩日,咱們坐在園子裏去,擺上瓜果點心,還能賞月呢,現在不是初十二嘛,月亮也算有些圓了!咱們多說一會兒!”
她為人很愛熱鬧,如今那兩個嫁人了,平日裏也著實冷清。
裴玉嬌當然也願意。
四人便使下人去準備,隻兄弟兩個都是猴兒精,坐不住,對著月光,裴應鴻好興致,與裴應麟一起舞劍給她們看,說兩姐妹有眼福。但也確實舞得好,兩人身高雖不一樣,可動作卻齊整,隻見劍光舞動,好似遊龍護體,照耀九霄,二人看得目不轉睛。
待到汗如雨下,才收手,裴應鴻笑道:“真痛快!”
他濃眉大眼,不像父親雖是侯門子弟卻有些文氣,裴應鴻是像裴孟堅,裴臻的,渾身都有股豪氣衝天,想起林初雪的文雅知禮,裴玉畫越想越覺得二人相配,眼睛一轉就拉著他低聲發問。
“哥哥,你覺得林表姐怎麼樣?”
沒頭沒腦的,裴應鴻皺眉道:“什麼意思?”
“就是問你好不好啊!”
“挺好的,學識淵博,溫和可親,連兵法都知。”
也是個遲鈍的人,跟大姐一樣,裴玉畫忍不住掐了他一下:“我是問你喜不喜歡她。”
裴應鴻心裏突地一跳,臉皮發紅:“什,什麼?”
“什麼什麼,這麼簡單的問題你答不上來?”裴玉畫盯著他看,男兒家又不像姑娘般心思細膩,要轉十八彎的,男兒家要喜歡,多半都不猶豫,不喜歡,也很直接,哥哥這樣支支吾吾的,可見心裏有鬼。
確實裴應鴻有些燥。
他十七歲的年紀了,人已經成熟,然而身邊並無通房伺候,第一次做春夢,便是夢到林初雪,可他隻當做夢,不敢多想什麼,畢竟那是大房的親戚。所以裴玉畫突然這麼問他,他難免心慌,一心慌人就暴躁,斥道:“你到底是不是姑娘家,這種事兒都能問?我得去告訴母親了,好好管著你,你這樣,誰家敢娶!”
東拉西扯的,要逃避,裴玉畫哼了聲道:“我便告訴你罷,林家是想將林表姐許配於你,你既然不肯,就算了。”
他一怔:“還有這事兒?”
不由自主透出幾分關切,裴玉畫好笑:“千真萬確,隻娘還不曾鬆口。”
他確定了這事兒,心更亂了,轉身道:“我去洗澡。”
裴玉畫瞧著他背影,嘴角一挑暗道沒種,敢喜歡不敢承認,不過自家哥哥總歸不是孬種,等他想清楚了,必會有結果,她輕聲與裴玉嬌道:“我與哥哥說了,他逃走了。”
裴玉嬌道:“逃走了,那是大哥怕了,不然不喜歡,定會罵你。”
“可不是,你也瞧得出啊!”
二人相視一笑。
同樣是戌時,晉王府中,司徒熠站在屋簷下,瞧著外麵的月色,麵上布滿陰雲。他一早就勸解司徒瀾莫要胡來,可這弟弟非得一意孤行,如今導致父皇發怒,將他杖責,他連求情都不知如何求!
可不求,兩人向來有感情,他不去表現下,父皇會怎麼想?定會覺得他冷情,不顧念兄弟。
微微歎了口氣,司徒熠很是為難,一麵怨恨司徒瀾壞事,一麵又知他從來是向著自己。
薛季蘭走過來,輕聲道:“王爺,還在為四弟的事兒擔心?”
他沒作聲。
她挽住他胳膊:“四弟這性子,還是靜一靜為好,總叫王爺為難,妾身都害怕。”她把頭擱在他胸口,“王爺總是穩穩當當的,四弟卻橫衝直撞,一點兒不知道收斂,這次就當給他個教訓罷,想必父皇也有此意。”
作為妻子,她是很不喜歡司徒瀾的,雖說偶爾幫得上忙,可幫倒忙的時候更多,偏偏司徒熠還不舍得丟棄他!隻她也不好啟齒,怕司徒熠覺得她心狠手辣,她又滿心愛慕他,哪裏願將這些暴露出來?她希望自己在他心裏,總是一個溫柔的妻子。
司徒熠唔了一聲:“他是該消停會兒,但我明日仍是要早起入宮。”
薛季蘭道:“我與你一起去。”
他低下頭親親她,攬住她的腰,二人一起回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