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一片幽黑,她不知所措地亂跑著,她不知道自己想去哪,隻知道這一片深沉的黑幾要將她吞噬。
整個世界詭異地靜,靜得彷佛全世界隻剩下她一個人,濃濃的黑暗化作孤寂,籠罩著她,讓她無處可躲,爹爹去世後,那種孤獨的感覺又來了,讓她難受得心裏一陣陣抽痛,眼淚不受控製地往下掉。
突然,暗黑中出現一點光,寒思雪瞇起眼,看向光源處,有個人,背著光朝她徐徐走過來,她心髒砰砰直跳,隻因那道身影,莫名熟悉。
他越走越近,越走越近,寒思雪看清了那人,是從小陪她長大的人,她的師兄。
師兄看她的眼神,很溫柔,很專注,讓她一時忘了周圍的幽黑,忘了心裏的孤獨感,癡癡地回望他。
他走到了她麵前,站住,抬起手,拭去她眼角的淚。
“師……"寒思雪張嘴正要喚他,腹部卻突然傳來一陣劇痛。
她不敢置信地睜大雙眼,看著眼前的人,他的表情還是一樣溫柔,可是溫柔中卻透著點什麼,她看不透。
極慢極慢地,她將目光往下挪,極慢極慢的,她看到了師兄的手,接著看到他手上握著把匕首,泛著寒光的匕首已被血染紅,鮮紅的血,一滴滴往地上掉,越來也多,越來越多,流了一地。
“為……為甚麼?"她將目光重新挪回他臉上,死命盯著他。
齊叡臉上已無半點溫柔,隻剩一抹冷冷的笑掛在嘴邊,他低頭看著她,目光極冷,像看著路邊一隻野狗一樣看著她。
“因為你很討厭。"他語帶嫌惡地說。
說完後,轉身,丟掉匕首,頭也不回地離開她。
比那無所不在的孤寂更可怕的冷,從腹部擴散開來,傳遍她的全身,傳到她的心,她隻覺得全身一陣陣惡寒,心被撕裂掉的痛,竟比腹部的傷口還要痛上百倍,她再也受不了,癱坐在地。
然後,她看到了,遠處有兩個人,牽著個小孩,師兄朝她們走過去,一手抱著一個,小孩緊緊抱著他的腿,他溫柔地看著她們,不知跟她們說了什麼,幾個人一起大笑,其中一個女的,朝她的方向看了看,臉上露出嘲諷的笑,她看清了那人,是沐瑾瑤,而另外兩人,是藍依依與天佑。
“走,別理她。"她聽到師兄對沐瑾瑤說。
沐瑾瑤最後看了她一眼,那眼中帶著勝利者的挑釁,帶著嘲諷與同情,然後她轉頭,四人一起朝唯一的光源走去,慢慢地離開她,將她丟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中。
寒思雪驀地睜開雙眼,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原來剛才的一切是夢。
原來是夢……幸好。
她鬆了口氣,想要抬手拭去額上的冷汗,可是她的袖子被什麼東西壓住了。
她全身一僵,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有一個人,正躺在她身側,跟她蓋同一條被子,一隻手還放在她腰上。
她應該感到驚嚇的,在那一瞬間,她的確嚇了一跳,心髒幾要停止跳動,是誰?躺在她身側?
可擁著她入睡的人給她的感覺是那樣的熟悉,熟悉的身影,熟悉的氣味,熟悉的觸感。
她深深吸了口氣,心雖然安定了下來,卻控製不住狂跳起來。
小時候每逢雷雨夜,她都會偷偷溜進他的房間裏,爬上他的床,讓他抱著她才睡得著,長大後,他就再也不許她這樣做了,說什麼男女授受不親。
雖然已隔好多年,可是她還記得,在他懷裏入睡與醒來的感覺,那是幸福的感覺。
就著灑進來的銀白色月光,她扭頭看著他,心中泛滿柔情,幾要溢出。
飛揚的劍眉,密密長長比女人還好看的睫毛,挺拔的鼻,厚薄適中的嘴唇,他的臉,她怎麼看也看不厭,總是越看,越覺得喜愛。
控製不住內心激蕩的情感,她緩緩地向前傾,將自己的唇輕輕貼在他的唇上,心跳如雷,他的唇好柔軟,暖暖的,讓她聯想到綿綿軟軟的雲朵,這感覺是如此的美好,讓她舍不得離開。萬籟俱靜,她清楚地聽到自己的心,砰砰、砰砰,幾要跳出她的胸腔。
不行,再這樣下去怕要吵醒他了,寒思雪正想退開,卻突然望進一雙黑如子夜的眼眸。
他何時醒的!?
寒思雪頓時渾身一僵,覺得耳朵熱辣辣燒著,她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眼前因距離過近而放大的黑眸依舊看著她,倒映出兩個小小的她。
笑意染上他的眸,似覺得她這副被嚇呆的樣子很好玩。
然後,寒思雪才想起,自己正偷親著他,被抓個正著。
迅速地,她趕緊往後退,可她才離開一點點,眼前一花,卻發現自己被抓了回去,而她剛剛偷親的那個人,兩手撐在她身側,將她困在身下,額頭抵著她的額頭,鼻尖對著她的鼻尖,他的發絲,散落在她手臂上,冰冰涼涼的,觸感如上好的綢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