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後期,內憂外患,華夏大地風雨飄搖,兵禍不斷。
後金狼虎之師,屢患邊關。
廣寧之戰,數十萬明軍全部覆滅。連失四十餘城,舉國大震。關外,已無一寸完土。
大明江山,已如落日危樓,搖搖欲墜。
“各位父老鄉親,大爺大姐、千千萬萬的大明兒女,你們快來看呀……”。
“今日朝廷處決內奸,斬殺賣國賊,各位快來看呀……。”
寒冬臘月,北風嘶吼、飛雪飄零的早晨。天剛微微亮,一群官家差役在京城的街道上大喊大叫,來回吆喝,手中的鑼鼓敲得震天動地。
敲醒了睡夢中的百姓,也敲醒了惡夢與憂心,同時也激起了人們的好奇心。
今天是什麼日子?
要處斬的人是誰?
一大清早,整個京城都沸騰起來,人們奔走相告,猜忌紛紛。
“看朝廷這聲勢,這次隻怕處斬的不是一般的人……”。
“嗯,上次廣寧之戰,麵對幾萬清軍,二十幾萬大明鐵騎全軍覆滅,這次怕要找替死鬼了……”。
“你說的莫非是熊、王二人不成?”
“他們早已入獄,這次怕是逃不過了……”。
“那姓王的倒還罷了,不學無術,好大喜功,隻會窩裏鬥,罪魁禍首……。”
“隻可惜了那熊經略,一肚將才,實在是冤枉啊……”。
菜市旁邊的小茶館,幾個上了年紀的人一邊抽著旱煙,一邊在竊竊私語。
茶館平時要上午才開,但今天卻異常地早了好多。一大清早,就店門大開。
這個茶館是一個兩層的小樓,規模不大。平日裏隻有兩個人經營,一老一少,一個夥計,一個老板。
夥計看起來約十五六歲,纖弱斯文,雖長得眉清目秀,卻皮膚黝黑,滿臉的皮疹疙瘩,毫不起眼。
老板是個年逾五旬的老頭,已在這裏開了幾年的茶館,無兒無女,佝僂著腰,平時為人和善,話不多。
更重要的一點,他賣的東西,比任何一家店都要便宜。似乎他開這間店,並不是來掙錢的。
也許正因為這個,所以他的生意比周圍的都要好很多。
而今天的生意更是異常的火爆,一大早,菜市周圍已是人來人往,熙熙攘攘。
茶館裏,已是門庭若市,卻還有人不斷湧進來。
擠、擠、擠,似乎要把這幢並不結實的小樓擠破。
很快,茶館中已水泄不通。
如此好的生意,按理說,茶館的老板應該高興得合不攏嘴。但他卻一反常態,精爍消瘦的臉上不但沒有一點笑容,反而多了絲絲冷峭。
就如門外的雪花,飄落在蒼桑斑駁的石柱上,凝結成一層森森的冰霜。
他貯立在樓上的櫃台前,似乎在想著什麼,眼睛不時地斜向對麵。
茶館的對麵,不遠的地方是一大片空地,正是菜市西口,處斬刑場,一向是官家處決犯人的地方。
那裏的青石地板,因為常年被血水浸染,早已變成了褐黑色,聚集了無數的孤魂野鬼,平時空蕩蕩的,人人避恐不及。
而此刻一大早,空地上已擺好了行刑的大架子,以及各種殺人的刑具。兩隊凶神惡煞的差役,手持著寒光閃耀的刀斧,威風凜凜地圍立在廣場四周。
很快,看熱鬧的百姓從四麵湧來。午時未到,菜市場周圍已是人山人海,個個冒著寒風飛雪,翹首以待。
“掌櫃,店裏的茶水、點心已經賣光了,怎麼辦?那個十五六歲的小夥計急急忙忙走上樓來,輕輕喊道。
掌櫃轉過頭來,深深地看著他:小影子,把店裏所有的存貨都拿出來,送給他們吃。
“就白送……不收錢?
“嗯、不收錢”,掌櫃點點頭。
“這樣……那明天我們拿什麼營業?小影子摸了一下頭,怔了怔,十分遲疑不解。
掌櫃突然笑了笑:明天的事明天再說,……其實你把店裏的貨清了之後,馬上就去外麵買一批回來,不就行了嗎?
“凡事要動動腦子”,
他不經意地加了一句。小影子目光突然一變,馬上垂下了頭,他目光閃電般的一掃周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