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及歸隱昆侖時日不長,可在這三年內前後遇見上山求教的後生少說也有幾十個,就沒見過能這麼嚇人的。
比這年輕人速度更快的不是沒有,可人家最低好歹也是還丹境甚至於溫養境。
南宮及就記憶猶新,一位江湖散修過三門後,死活要向劉北辰拜師學腿法。花甲之年的那人,實則已是溫養境大成的武道高人,放在一般的門派,足以被尊為供奉。可他還是說跪就跪,求武道之心迫切,當時站在一旁的南宮及百味雜陳。
看了眼麵前年輕人,南宮及暗自詫異,同等年紀來比較,此人隻算境界平平。畢竟江湖上新冒頭的優秀後生大有人在,十幾歲就入第三境的天才人物都不少,都是各派視作接班人的翹楚。
根骨也隻是稀鬆平常、資質一般、天賦嘛……到了這個年紀還沒有中品三境,想來也好不到哪去。隻是這年輕人吧,內力又不是一般的深厚,氣機也極其雄渾,南宮及是越看越想不通。
“前輩,這封書信是家師遺筆,說是交與昆侖司馬郎君前輩。”許恕之終究還是不放心徐諱林和劉詩鶯,想著先把師父交代的完成就回去。
誰知吳探書與南宮及同時看向他,麵色怪異。坐鎮武庫六樓已有十年的吳探書最清楚,司馬郎君十五年前就已經歸隱昆侖,世間知道他名號的人可是屈指可數。這個年輕人指名道姓是司馬郎君收信,師門長輩裏肯定有位不俗人物。
在散修之中,能自食其力踏足後三境就沒一個簡單貨色,尤其是寡言少語極少露麵的司馬郎君。江湖人知之甚少,吳探書與他交情匪淺,自然知道此人有多可怕。
南宮及同樣深有體會,武榜第七的徐圖,也就是他的師兄,那條斷臂可就是拜司馬郎君所賜。
要不然,昆侖這麼多宗師高人,為何會放心一個四十多歲的武道晚輩來坐鎮頂樓?
南宮及接過信紙,疑惑道:“不知閣下師父是誰?令師可曾說過他與司馬郎君是什麼關係?”
吳探書見年輕人麵露遲疑,淡淡道:“小兄弟大可不必顧忌,昆侖曆來遺世獨立,不論你是正是邪,皆不過問。”
稍稍放心的許恕之點點頭以表謝意,這才低聲道:“先師是陸青雲。”
吳探書與南宮及麵麵相覷,一刹那在臉上閃過無數表情,既有恍然,也有驚駭,兩人最後不約而同地歎息一聲。
怪不得這個年輕人有此能耐,原來就是那陸青雲的唯一傳人。
雖說在當時,懸劍閣有陸青雲獨領風騷,壓得本就實力大損的“落雨樓”成為三大派墊底;南宮及徐圖他們這一輩人也曾力壓群雄,將風雨樓扶上第一。各憑本事而已。
所以南宮及對陸青雲這位風頭最盛的晚輩,更多的還是欣賞看好。
南宮及也清楚,小落是念在徐素心的份上,才壓抑許久。否則的話,怕是早就要去找陸青雲算賬才對。一個女子從懷胎十月到撫養孩子長大,全靠著自己一人默默付出,其中艱辛苦楚,陸青雲怎能體會?
不過如今是一碼歸一碼,既然陸青雲已死,素心那苦命孩子隨後又逝世,也就塵歸塵土歸土了。
對於小落特意關照過的陸青雲後人,南宮及也不吝給予善意,遞回那封信,微笑道:“原來是陸青雲的高徒,想必你已經見過我徒兒陳餘落了,大家也就不算外人。此信既然是陸青雲遺信,還是你直接上頂樓找司馬郎君妥當。”
“陸青雲”這三個字,在江湖上褒貶不一,可在武庫這些高人們眼中,似乎還挺管用。坐鎮六樓的吳探書同樣麵帶笑意,點點頭示意他也沒意見。
僥幸之餘,許恕之對昆侖固有的神秘印象也有所改觀,宗師之所以為宗師,氣度胸襟確實不凡。
等許恕之進樓之後,南宮及感歎道:“陸青雲的傳人,想必是得了那傳言許久的功法真傳,不說那充盈丹田的內力,光是氣機流轉的速度,已經足夠駭人聽聞。”
吳探書點點頭:“隻是不知會不會又是一個‘陸青雲’,若是如此,倒是有望再度振興劍道。”
沉吟了片刻的南宮及指了指身後藏書樓,笑道:“你說司馬郎君看到陸青雲的徒弟,會說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