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木結構的瓦房,很典型的農村房屋,鐵門重新上了一道漆之後依舊斑駁,就連把手也缺了一隻,這就是張耀的家,普普通通的農村家庭。
他站在門口躑躅了半個多小時,苦著臉沒有勇氣走進去,廚房裏炒菜的聲音已經停止,他知道媽媽已經將飯給做好了。這個點上,吃過飯還得去田裏忙活。
媽媽李玥,勤勞的農村婦女,歲月已經讓她滿麵風霜,掃了菜葉子出來到的時候正好看見張耀矗立在門口,驚喜的道:“阿耀,你怎麼突然回來了。”
張耀喊了一聲“媽”,心裏苦澀終於還是跟著跨進了門,廚房裏爸爸張國建已經在盛飯,看到兒子回來一樣很驚喜,隻是表現得沒那麼明顯,隻是說道:“回來了啊,正好吃飯。”
作為一個憨厚的農民,爸爸一向不善於表達自己的感情。
從城裏走了好幾公裏路回來,張耀確實又累又餓,默默的從櫥櫃裏拿了碗盛飯,夾了菜坐在灶邊上卻是吃不進去。
如此表情父母一看就明白了,李玥將碗放下就問道:“阿耀,學校又沒有放假你怎麼回來了,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情?”
“媽,我被學校給開除了。”張耀強忍著不讓眼淚流下來。
父母聽了都是一震,心情也跟著急轉直下,張國建忍不住就道:“好好的怎麼就讓學校給開除了,因為什麼開除的?”
“偷東西。”張耀低垂著頭,完全不敢看父母的表情。
“胡說八道。阿耀,是不是有人誣陷你?走,媽媽給你評理去。”李玥一聲怒斥站了起來,自己的孩子自己清楚,她根本不信張耀會去偷東西。
事實也正是如此,父母的無條件信任讓張耀感覺無比溫暖,卻是搖搖頭道:“媽,沒用的,是我同宿舍的室友,他爸爸是教導處主任。”
父母在社會底層打滾了大半輩子,對世情看得更加透徹,社會的黑暗麵更是沒少見,深知有權有勢的人自己惹不起,聞言又呆了一下。
雖然惹不起,可沒人願意自己的子女被欺負,為此即使明知是以卵擊石也在所不惜,張國建一拍桌子,道:“就算是教導主任又如何,總不能平白無故冤枉人吧?走,我就不信沒有說理的地方。”
“沒錯,學校不行我們可以去教育局,再不行就去上訪。”父母連飯也不想吃了。
“爸、媽,學校已經做出決定了,就算上訪也改變不了什麼的,我也無法證明那些東西不是我偷的。”張耀同樣不甘心,可是又能如何呢。
寒窗苦讀十餘載,好不容易考上心儀的大學,結果一年都沒有讀完就被開除了,換誰都不會甘心的。
不過張耀畢竟年輕氣盛,心裏還抱著就算不上大學一樣能夠出人頭地,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樣的想法,賭氣般的覺得這樣的大學不讀也罷,倒是沒有覺得天從此就塌下來了。
心裏的苦澀,更多的是無法麵對父母,他們家雖然不能算貧困,但要供一個大學生也不容易,更何況他還有個妹妹在讀高中。
父母一輩子辛辛苦苦就是為了他們兄妹,讓兄妹倆能夠出人頭地有所出息就是一直支撐著父母的信念,遇到這樣的事情父母比他還難受。
李玥又愣了愣,然後說道:“可他們應該也證明不了東西就是你偷的吧?偷東西是犯法的,真認定是你偷的怎麼不報警,怎麼不直接將你抓去坐牢?”
偷東西是方法的,張耀真盜竊了絕對不會隻是開除那麼簡單,這點道理父母都懂。
“因為那些東西並不值錢,而且本來就是誣陷我的,要說判刑也不夠證據,他們的目的也隻是開除我而已,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張耀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
因為不想讓父母擔心,學校裏麵遇到的事情他之前從未跟父母說過,此刻也沒好意思講,那些所謂的贓物還包括女生的內衣褲。
“可是就這樣被開除的話,以後你該怎麼辦?”李玥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她一直認為隻有上大學才能有出路,而張耀的路就這麼斷了。
張耀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媽,我是不願意承認偷東西才被開除的,如果當時我承認了,學校可能會另做處理,但是我不想一輩子背著個小偷的罵名被人指指點點。”
“他們越看不起我,我就越要證明給他們看,就算不上大學我也能夠出人頭地。知識並不是隻有學校裏麵才能學,大學能給的無非也就是一張文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