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火車上，她們倆人都繃著神經，懷著心事，交談並不多。經過上次的事情後，兩個人的心裏也覺得對方親近了很多。以白玉如的性格，安靜的時候總是有限的，過了兩站路，她便和芊芊說起話來。還是白玉如說，顧芊芊聽，偶爾會問上一兩句話。
顧芊芊回想著白玉如咬牙切齒的那句話，想必她和孫道明之間有什麼過節，還沒有等到她開口問，那白玉如就自己說了起來：“我是山西人，家裏有爹娘，還有一個姐姐。我們家的日子過得雖清苦，但一家人在一起其樂融融。我九歲那一年，村裏來了一群土匪，在我們村裏燒殺搶掠，弄的大家惶惶不可終日。有錢的人家都搬走了，剩下的就是我們這樣的窮人，提心吊膽的生活，婦女和孩子是不敢出門的，終日守在窯洞裏艱難度日。有一天，那幫土匪又殺了過來，見到村裏的人走了大部分，他們沒有東西可搶，便把怨氣撒在了窮人的身上。他們除了搶走窮人們僅剩的一點糧食，見到女人也要抓去他們的山寨，供那幫土匪消遣。那一年，我姐姐剛十四歲，就被他們搶了去，我爹娘不依，就跟他們反抗，那領頭人當著我爹娘的麵強暴了我姐姐，最後我姐姐不忍羞辱就撞牆死了。我爹要跟他們拚命，那領頭的人不耐煩，便開槍打死了我爹娘。我偷偷的躲在柴堆裏看著這一切，看著我的家人一個個都死在了那幫土匪手裏。”
“那領頭的人就是孫道明？”顧芊芊看著神情淒然的白玉如，問到。
白如玉點點頭：“他的樣子和聲音，我永遠也不會忘記。所以，我整天周旋在那些權勢的人中間，包括孟祥麟也好，還是其他人，就是希望借助他們的力量幫我報仇，可那些人沒有一個靠得住的，於是，就想到了薄少爺，我思來想去隻有他能幫我。他答應幫我殺了孫道明，我也答應他好好照顧你。所以，他才連夜把你送出了城。”
顧芊芊握著白玉如的手，心裏忍不住難過，看她平時那麼熱情，開朗的人，竟然有這樣悲情的遭遇。
白玉如衝她笑了一下，說：“顧姐姐不用替我難過，最苦最難的日子我都挺過來了，等我報了仇，我多年的心願也就了了。”
臨照市的大街上又恢複了往日的喧嘩，沒有了當兵人的騷擾和滿大街的搜尋，人們也都放鬆了警惕和心情，來往於大街小巷。
在顧芊芊看來，心裏總覺得不安，隱隱感覺到這平靜的表麵下暗流湧動。
盡管沒有了士兵的搜查，她和白玉如也不敢大搖大擺的出現。為了避人耳目，等到夜色降臨，她們才小心翼翼地來到街上。
如今世道比較亂，天一擦黑，人們就紛紛回家，不敢在街上多作逗留，就連生意人也關門大吉。所以，街上的行人甚少，路燈幽暗，冷冷清清的，隻有遠處的犬吠聲，叫的人心裏發慌。
她們倆人匆忙地朝薄雲天的賭場方向走去。在她們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後麵的人離她們倆越來越近。
現在是非常時期，兩個女人走在這清冷的大街上已經讓她們提心吊膽了，再加上身後這個拚命奔跑的人，也不由得讓她們倆加快了步伐。借著街角微弱的燈光，顧芊芊大著膽子向身後看了一眼，此人正踉踉蹌蹌地從身邊而過，大概跑的時間長了，體力不支，又被腳下的碎石塊絆了一下，便重重地跌倒了。
芊芊總覺得眼熟，也顧不得害怕，便和白玉如相互壯著膽子走近了那人，她這才發現是顧原山。
芊芊又驚又喜，把父親從地上扶起來，關切地問到：“爸爸，你沒事吧？你是逃出來的？”
隻聽顧原山上氣不接下氣地催促道：“快走，後麵有人在追。”
接著就聽到紛遝而來的腳步聲，白玉如也慌了：“顧姐姐，我們還是先避開這些人才好。”
芊芊也不再追問，便和玉如攙著顧原山快步向前走。
一束車燈照亮了前麵的路，開車的趙明達看著外麵的三個人，便刹住了車，對坐在後麵的薄雲天說：“少爺，快看，是少奶奶和顧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