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楚家風因材料問題不滿，正在他的辦公室和市政府秘書長許長盛發脾氣。
楚家風指著桌子上的一份材料說：常委會早就把大東市經濟發展戰略的意見通過了，這麼多天了，一個全市經濟會議上的報告還整不明白，就這麼難寫嗎？這已經是第四稿了吧？
許長盛說：對，已經是第四稿了。
楚家風說：不行，這稿我又看了一遍，你們還得再來一稿。第五稿不行就再來第六稿。反正周書記已經說了，什麼時候稿子行了什麼時候再開會。
許長盛說：好吧，我再領那幫筆杆子們加加班兒。
2、晚上，許長盛把政府辦的九位筆杆子集中到大東市賓館的小會議室裏，商量材料的改寫問題。
許長盛為難地說：這個報告，究竟哪塊還不夠合適，家風市長沒有說，我也沒好意思問。前三稿他看完之後，也都沒有說具體的修改意見。大家看一看，究竟哪塊不合適，咱們都敞開談。
小張說：肯定不是文不通字不順的問題。可以說，咱們起草的報告是文通字順。另外，楚市長對材料的要求是不苛求文字的。所以，文字上咱就不要琢磨了。
小王說：咱們市裏這些領導對講話材料的要求和喜歡的，基本都在我心裏頭呢。周書記喜歡有的放矢，言簡意賅，不喜歡官話套話。熊副書記喜歡引經據典，旁征博引。郭副書記是一二三四五，你給他排清楚了就行。楚市長對材料的要求，曆來是有三大塊就行，第一塊，提高認識，統一思想。第二塊，是布置工作任務。第三塊，再談談加強領導問題。有了這三大塊，楚市長就滿意。
小李說：對，這是楚市長多年固守的講話邏輯和內容。
小王說：咱們起草的這個報告，從楚市長喜歡和固守的邏輯上看，沒毛病。第一塊，是對去年全市經濟工作的總結，第二塊，是今年的經濟發展目標，第三塊，是實現今年目標的保證措施。措施裏邊的第一條就是提高認識、統一思想問題。第二條就是加強領導問題。完全是去年的路子。
小張說：我也認為，咱們這個材料在邏輯上也沒問題，楚市長不會在邏輯上不滿意。
小李說：是不是有的提法不妥？比如說，工業經濟發展要有新突破，農業發展要有新突破，鄉鎮企業發展要有新突破。是不是這些“新突破”的提法不合適？
小張說：不會的。盡管人們把楚市長稱作“新突破”，但楚市長並不認為是一種諷刺。他說，工作就是要有新突破，沒有新突破怎麼發展？所以，這些提法絕對沒問題。還是從別的方麵考慮考慮吧。
小王說：我是放賴了，實在是看不出哪塊有毛病來了。
許長盛麵有難色，說：你們再繼續商量著，我出去一趟，馬上就回來。
許長盛拿著一份報告材料走出了會議室。
3、大東市林業局局長辦公室裏，局長單九謀正在閱簽文件。
許長盛走了進來：我說九謀啊，這麼晚了，幹啥還不回家呀？
單九謀說：哎呀，我說許秘書長，你咋不來個電話啊？
許長盛說：我找到你家去了，嫂子說你在辦公室呢。怎麼還不回家啊？
單九謀說：我也知道回家，這一堆文件誰給我閱簽哪？
許長盛望了望辦公桌上麵的兩堆文件說：你啥時候能爬完文山哪？
單九謀說：你也不是不知道，啥時候退休了，不做官了，才能從文山上下來。許秘書長，什麼事啊，勞您的大駕光臨？
許長盛說：求你老兄救駕來了。
單九謀說：開玩笑，我能救個什麼駕？
許長盛說：不是開玩笑。我想麻煩你給看一看楚市長在全市經濟工作會議上的報告。
單九謀問道：報告怎麼了？你不領人起草呢嗎？
許長盛說：這已經是第四稿了。這幾稿楚市長都看了，但對哪一稿他都不滿意。
單九謀說：他沒說說具體意見嗎？
許長盛說：怪就怪在這兒，哪次他都不滿意，但究竟哪塊不行，他就是不說，就說讓你改。我實在是沒招了，真不知道究竟應該咋樣改。隻好麻煩你老兄給看一看了。
單九謀說：你可饒了我吧，我這些年都不在市政府辦公室工作了，我哪能弄明白啊？
許長盛說：就算我個人求你了。
單九謀從許長盛手中接過了材料，說：我可能就更不知道該怎樣改了？
許長盛說：誰不知道你老兄過去是市委機關的大筆杆子，“機關大百科全書”啊！
單九謀說：你也諷刺我啊？
許長盛說：不，是真心的。
單九謀：楚市長不滿意，是不是角度有問題？過去，我對市委辦公室的同誌曾經強調過，給領導起草講話一定要注意角度問題。一是角度一定要準；二是角度一定要新；三是角度一定要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