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似乎回來了。
他現在叫做張昌宗,外號叫做蓮花六郎。
他以蓮花命名,是因為他長得比女子更似一朵飄蕩在水上,讓人驚豔的白色蓮花。
即日,我封他為雲麾將軍。
“李治”的歸來,讓我覺得內心踏實安穩。
我赫然發現,自己真的老了。我每天都需要睡很長的午覺,而且經常腰酸背痛。
於是,張昌宗主動幫我處理一些政事。
他將我吩咐他的,都做得妥帖有加,很合乎我的心意。
其實,我有一個天大的煩惱。
無論怎樣說,我都是一個年華老去的女人。
“老”這個字,永遠是上年紀女人內心的痛。
我長年累月吃人參,鹿茸,燕窩,紅棗,的確將自己保養得比實際年齡年輕許多。
但是,我保養得再好,眼角也不爭氣地長出皺紋,黃褐斑。我曾經晶瑩剔透的肌膚,也開始長色沉昏暗的老人斑。
麵對那青春洋溢,皮光柔滑的六郎(張昌宗),我多少有點自行慚愧。
六郎似乎懂得我的心思,所以總有意無意地重複:“在我眼裏,妳永遠跟我們初相思的時候一模一樣。”
後來,我將很多的朝政大事,都交給六郎,以及他的哥哥,五郎-張易之。
我隻感覺到自己的世界,飄滿七彩斑斕的鮮花,香香地,暖暖地。
我並不知道,陷入桃色的我,變得昏庸了,一如我曾經狠狠批評的曆代昏君。
我不知道六郎與五郎,將唐朝朝政,搞得一塌糊塗;還不顧百姓生死,搞得生靈塗炭。
~~
那將我弄得心花怒放的太平公主,像她兒時那樣,半睡在我的大腿上,嬌滴滴地問我:“母後喜歡月兒送給母後的禮物嗎?”
我朝她笑而不語,溫柔撫摸她如雲的發絲。
“那母後也回個禮給月兒吧!”她含笑地向我撒嬌。
每當她對我撒嬌,我都會變成一個沒轍的母親,任由她牽著鼻子走。
“月兒的封賞,權利,吃穿,都高於當今所有的皇家貴族了。妳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嗎?”我含笑瞪她一眼。
“母後覺得,月兒最像誰?”她笑意更濃了。
“月兒漂亮聰明,當然像母後了。”我爽聲回答。
她轉動眼珠,笑得更明豔““那母後覺得,月兒有沒有當女皇的能力?”
啊!我愣了一下。
原來,這個由我一手一腳培養的女兒,她富心機,擅手段,聰明絕頂,又深謀遠慮,喜好弄權。
她就像我的一個影子,一個分身。
隻可惜,她像我,又不是我。
她聰明有餘,但又還沒有當上一個女皇的能力,以及生在當女皇的背景。
“當一個快樂的公主不好嗎?聽母後說,當公主比當女皇快樂多了。”我說出了心底話。
女皇是一個很美的夢,她高高在上,權利在握,睥睨天下。
隻可惜,很多東西不能單看表麵。
當權力越來越多的時候,幸福快樂就會相對地越來越少。
就連身邊的人,也會漸漸低疏遠自己。
“嗚嗚,母後不愛皇兒。”說畢,月兒傷心地在我的大腿上哭泣,沾濕了我的龍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