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露淒寒生珍珠,華星秋月照玉壺。
秋天的甘露殿,稍嫌孤清,卻更顯莊重。金黃色的宮殿,與金色落葉成一色。
我徐徐來到甘露殿,發現李世民煢煢孑立,正專心練習書法。
我驀然發現,那權傾天下,看什麼都不缺的李世民,眼底有股揮之不去的孤寂。
“皇上的書法筆酣墨飽,讓臣妾恍惚間看見了萬馬奔騰,萬丈瀑布的豪邁。”我沒有誇大,李世民的書法造詣和意境都很高。
他抓毛筆的手法端正而標準,可我不知怎地,老是錯覺他手裏拿著的是利器,正劍拔弩張。
他即使在寫書法,神情姿勢都那麼警惕,那麼小心翼翼。
“可皇上鐵畫銀鉤中,暗藏著悶窒的寂寞。皇上是因為無敵而寂寞,還是因為無知心而寂寞呢?”我輕輕問道。
李世民微微一怔,抬起了炯炯有神的龍目,回複了帝王獨有的眼神,與我四目相投。
英雄的寂寞,是在夜深人靜時,留給自己類似自戀的一種感覺,從不輕易顯露眾人麵前。
“媚娘真是朕的知心。”李世民認真道,接著親昵地擁抱我。
要走入一個人的內心,首先必須找到那顆心的幽徑。或許,我找到了他內心寂寞的轉角。
有一個說法,不必愛一個男人,隻要了解他就行;不必了解一個女人,隻要愛她就行。
李世民是我心目中最完美,幾乎什麼事都難不倒的英雄。
我深深崇拜他,所以選擇深入了解他,當他一生的紅顏知己。
我保留我的愛,是因為我太害怕傷害。
“媚娘,朕好想妳。”李世民親昵地擁抱我。
他那火爐一樣的體溫,在秋天顯得特別溫暖,讓我不舍得放開。
李治的深情,李恪的知心,都是過眼雲煙。
眼前的皇上,才是該我侍奉一生的夫君。
“騙人!如果皇上那樣思念臣妾,怎可能轉頭就將臣妾淡忘呢?”我在他懷裏小鳥依人地撒嬌,還做女兒態,捶打他的胸膛。
“徐充容說,妳的皮膚癬還沒好,叫我多體恤妳,讓妳好好休養。”李世民以溫和的語氣回答我。
哦,原來這是徐惠在後頭搞鬼!
“臣妾好想念皇上。”我怔怔望入他的眼底。
“有多想?”李世民微微一笑,威嚴比笑意多,標準的帝王式笑容。
“臣妾每每想念皇上,就在掖庭宮寫書法。瞧,都寫了那麼多了。”我拿出了一疊玉扣紙。
每當我孤單寂寞之時,的確以寫書法度日,將鬱悶之情,揮灑字裏行間。
“我這兒還有詩見證呢。”我揚開一首新寫的詩。
《相思》
蝶戀春花鳳戀凰,
風念秋葉梅念霜。
憑欄靜候流水意,
君似落花葬心底。
“還不錯。這是寫給朕的詩嗎?”李世民喜上眉梢地細細咀嚼,來回念了幾遍。
我紅著臉頰,婉立嬌笑。
其實,我也不知這詩寫給誰。
思念這感覺,恐怕一旦開始,就如細水長流,無窮無盡。
而我本人的愛情,似乎還在天地間孤獨漂流,找不到港灣。
“來,媚娘。今夜朕當蝶,妳當花;朕當鳳,妳當凰。”李世民褪下我的鮮紅石榴裙。
“朕要跳一支秋季最纏綿的魚水舞。”或許,這是李世民表達愛情的方式。
他的手法堪比風月老手,還精力旺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