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快步離開華清宮,不想與木子國…。。不,是李治,有任何交集。
我到現在,還沒法完全接受他身為九王爺的真實身份。
我們兩人,一個是新近才人,一個是當今王爺。
而我們的故事,應該到此落幕。再強行演下去,隻能是越來越無奈,越來越傷悲。
我才沒走幾步,李治就追了上來,一把將我拉進皇宮最隱秘的一片靠水柳樹林中。
這地方風靜水無波,綠柳成蔭,千萬條陌頭細柳低垂。我此刻的頭,正如那低垂的柳絲。不知為什麼,我對他有點抱歉,又有點心虛。
初夏夜晚的柳樹林,蚊子特別多,將人的皮膚叮得一疙一瘩,煩癢不止。
那些惱人的蚊子,怎麼也叮到我的心上來,噫嗡噫嗡地,不知是痛是癢,且怎也揮不去。
“武薔薇。”李治輕輕喚著我名字,眼底的鯉魚,微微悸動。
他沒有叫我武才人。那就是說,他沒將我當做當今皇上的嬪妃,也不是他的庶母。
“放開我!”我害怕別人看見我們在此拉拉扯扯。縱使我們三清四白,如果被發現,也是死罪一條。
“這個柳樹林盛傳有鬼。從前有個宮女在這裏上吊自殺。所以,無論白天或晚上,都沒什麼人敢來這裏。可是,這裏鬧鬼的故事卻總是陳出不窮。”李治立刻看透我的想法。
鬧鬼?想當年,我也用這招,嚇唬過呂雉。
不過,那萬千柳絲,在月光的陰影下,恍如一群披頭散發的鬧鬼,的確有幾分陰森的感覺。
“妳當時所謂的出嫁,就是進宮當才人嗎?”李治冷冷問我,臉上看不出表情。
“皇命不可違。”我淡淡回答。
“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在皇宮裏,扶搖直上,攀龍附鳳。大部分花容月貌的嬪妃,要不寂寥苦死後宮,要不就是在宮鬥中無辜身亡。我不想看見妳是任何一種。”李治的眼底,散發淡淡的哀傷。
關於後宮女子的命運,我前生已有深切體會,所以也不跟他多爭辯什麼。
我幽幽看著李治,淡淡道:“晉王爺,忘了我吧,我已經是你的庶母了。”
“如果妳不想是,妳就可以不是。”原來,收起了玩世不恭,他也可以很認真,很嚴肅。他眼中的鯉魚,靜止著,期待著,如擱淺灘。
“臣妾不明白王爺的意思。”我一時摸不清他在想什麼。
“武薔薇,我可以帶妳走。”他的眼神散發著熱切,最後凝氣道:“我們私奔吧!”
“你貴為王爺,你能逃去哪兒?”我心一愣。
這個男人,當真願意為了我,而放下晉王,和未來國君的希望嗎?
我娘說過,帝王之家最無情,也最薄情。她當年就是不願嫁入帝王家為妃,才會到四十一歲,才下嫁我爹。
天大地大,普通人或許逃到天涯海角。可是,背負著王爺和妃子的身份,就逃無可逃了。
“武薔薇,我再給妳最後一次機會,妳願不願意跟我走?”他非常無奈地吸了一口氣,神情像一尾被深深刺傷的鯉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