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雲騰霧折腰舞,
翻雲覆雨魚水舞。
春風數度情深切,
紅顏未老恩先絕。
漢高祖十二年(公元前195年)。
寒冬蕭瑟,霜雪不霽。陰鬱黯淡的魚藻宮,彌漫著氤氳苦澀的中藥味。
漢王劉邦病入膏肓,嚐盡百藥均無起色。他臉色枯黃,眼珠黯淡,病懨懨地躺在病床上,足足三個月餘。
今日的劉邦,不論吃下什麼東西,都稀裏嘩啦地往我身上嘔吐。為此,我一連換了好幾件深色簡樸的裙裾。不過,我仍然堅持親自喂食他,絕不假手於魚藻宮內其他宮女或太監。
我多次懷疑,劉邦身邊仿佛被一群凶神惡煞的牛頭馬麵圍繞著,以致四處總散發濃鬱的死亡腐朽氣息。
這時,洪太醫悄然將我拉到一角,惶恐道:“戚姬娘娘,皇上恐怕已時日無多。”
“久聞洪太醫有在世華佗之術。請洪太醫務必竭盡所能,讓皇上起死為生。”我無法接受洪太醫這個說法,眼淚頓然無法克製地湧泉而出。
不遠處,劉邦淒厲地幹咳幾聲。我馬上用墨綠色的雲袖,擦幹臉上的淚水,強撐笑意,疾步行至他榻邊。
“季郎,可想喝水?”我裝作沒事一樣,聲調是上揚的,輕快的。(注:劉季是劉邦登基前的名字)
“懿兒,寡人早知道,自己已經時日無多。”劉邦努力擠出一絲幹澀的微笑。
“怎可能?皇上將壽與天齊,與懿兒白頭偕老。”我盡量說些動聽的安慰話語。
可,我不禁萬般戚然,萬般無奈。遙想當年,劉邦無論在戰場,在朝廷,都威武果斷,風姿颯颯,是我心中恒久的英雄。
原來,即使貴為一國之君,即使權傾天下,到頭來誰都敵不過病魔,戰不過閻王。
“懿兒,妳是寡人今生最愛的女人。”劉邦他以幹癟的手掌,輕輕托起我的下巴,然後以昏黃病厭的眼珠,瞧瞅著我。
“懿兒也最愛皇上。”我努力擠出一絲微笑,垂頭為他低頭揉腿,不想讓他看見我此刻悲慟入髓的表情。劉邦的大腿上,有七十二顆耀眼的黑痣,據說是貴相中的貴相。
“懿兒,妳還記得初次遇見寡人的情景嗎?”劉邦的眼睛,閃過刹那的光彩,如破曉的第一道曙光。
“當然。那日情景,可謂曆曆在目,刻骨銘心。”我的思緒,倏地回到了那段妙曼美好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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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漢高帝二年(公元前205年),漢王劉邦在彭城戰敗,狼狽逃到定陶。當他單槍匹馬逃到曹州戚家村時,追兵依然緊不舍。
這時候,他逃到爹爹的花圃裏,便上前求助道:“在下是漢王手下,正被敵人追捕,懇求老翁與姑娘傾情相救。”
我見眼前的男人長得相貌堂堂,氣度若虹,風采攝人。那筆挺的漢軍軍服穿在他的身上,感覺特別英姿颯爽,量體裁衣,不像是個壞人。我馬上遙指附近的一個枯井道:“你趕快躲進枯井裏麵吧。”
“走!”我爹爹還主動領著這個素未謀麵的男人,躲進那個枯井裏。
我二話不說,馬上將很多花草樹木的殘枝枯葉,重重鋪蓋在枯井上。接著,我將一隻稻草人縛在陌生男人的駿馬上,還用木棒狠狠抽打那隻馬,好讓那隻馬,急風一樣逃得老遠。
果然,那些後頭的楚兵,都奮力去追捕那隻稻草人騎著的黑馬,真是愚昧不堪!
夜晚,我爹爹準備了豐富的酒菜招待劉邦,還命我為劉邦跳一支《翹袖折腰舞》。
別人或許不明白我爹爹的心思,可我明白。
我爹爹雖然外表看起來是一個淳樸憨厚的老翁,可他絕非一個等閑的花農。他不會隨便邀請陌生人到我們家吃飯,更不會無緣無故叫我出來獻舞。
我爹他,其實精通相學和命理。那時候,天下以項羽實力最強,士兵也最多。劉邦打了那麼多仗,幾乎都屢敗屢戰,無一次不是狼狽而逃。可我爹一眼看透,劉邦是一匹黑馬,注定是統一天下的真命天子。
話說,在我們父女最困難的時候,我饑腸轆轆地跟我爹爹建議道:“爹,我跳舞了。不如我們用做舞鞋的銅板,買幾個饅頭來充饑吧。”
隻見爹爹沉下臉,嚴肅道:“不行。妳這個命,注定一舞傾城。”
注:魚藻宮,劉邦建給戚夫人的宮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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