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清泉般靜潤的麵孔,煢煢默立於禪院令一側的外門邊,能如此不著痕跡的藏在這裏,想必了悟大師也是應允的。見門邊人正含笑一瞬不瞬地看著自己,鳳萱冷漠的麵容終是不覺掛上了一抹笑意,又不禁環視身後,看了看那些還在為公主和親而忙前忙後的眾人,見確實無人注意,才快做幾步走向來人。
“是你!?慧佑,你不是在金龍寺麼?”。鳳萱待看到眼前按剛才了悟大師的話應在金龍寺內的慧佑,佯裝作不覺一驚地問道。
“小僧怎不能在這裏”慧佑含笑看這眼前疑惑地鳳萱狡黠地回道“送完了經書,當然要在這裏了”。
“阿~公主剛才還要命人去金龍寺抓你來呢,想不到,你就躲在這裏。你們出家人不是不打誑語的麼”。鳳萱也剛為臨走前不能親自向一直在這深宮中關心自己的紫苑和慧佑道別而有些失落,但此時慧佑的突然出現,讓她感到一絲溫暖和安慰,離開前也不自覺地對眼前人玩笑道。
“噓”慧佑伸出好看的手指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含笑辯道“出家人自是不打誑語的,小僧在師傅出關後自是一直在寺內為公主抄經祈佑,隻是今日前來送抄好的經書而已,且師傅也未說小僧現在仍在寺中,所以,小僧與師傅均未說謊”。說完清俊地麵容顯然狡黠地一下。
鳳萱聽著慧佑滴水不漏地辯答,不覺側目訝然“慧佑,我突然覺得一直以來都有點小看你跟了悟大師了”。
靜默間二人相視了然一笑。然而,突然傳來的撞鍾聲響還是打斷了這一寧靜安然的時刻。
“終是臨別時刻啊~”鳳萱心中黯然,卻還是扯出一抹笑容“能在走前看到你,蓮紅便能安心上路了。慧佑你好生珍重,希望我們還能有機會還能重逢”。
殺手是無淚無心的,溫熱的淚血始終決不是一個頂尖的殺手該存有的,這是冷心姑姑直到最後一直告誡自己的話。鳳萱含淚在心中輕笑,果然,冷姑姑說的是,自己始終也許都不能算是一個合格的殺手。
看著身前一直用溫暖目光看著自己的慧佑,鳳萱又慢慢地看向冷宮的方向。帶著似不舍又似哀求地口吻對慧佑說到:“可不可以再請你幫我個忙,替我時常去靜安宮…看看我娘…告訴她,她的萱兒一定會遵守約定,終有一天,定帶她離開這裏…”雖然,她早已不記得我了…想到這裏鳳萱在心中更感心痛,然而為了不讓眼前的慧佑擔心,仍強迫自己用一抹哀傷的笑容代替即將流出的淚水。
輕歎一聲,慧佑隻是伸出細白好看的右手並在鳳萱眼前攤開,一盒金龍寺特製的醫藥,價值連城的秘寶玉露膏靜靜地遞到鳳萱手中。“切自珍重,莫再受傷,這裏一切有我,你自放心”。
鳳萱手指輕輕地撫了下這帶著溫潤暖意的玉膏瓶“慧佑你真是個活菩薩,總有一天你定能達成夠普度眾生的心願的”,言畢握著這珍貴的玉露膏,含笑看向眼前依舊清俊好看且一心向佛的年輕和尚。
但眼前的慧佑卻隻是微微的搖了搖頭,目光深邃,清緩如玉的聲音如清泉流入心底“此刻,唯想度你一世無憂”。
鳳萱聽聞隻是靜靜地抬頭看了眼頭頂碧藍的天空,帶著一絲的好奇和淡淡的笑容問道“慧佑,你說,即使我做了那麼多壞事,佛祖也依舊會保佑我麼?”
看著眼前帶著一絲寂寞神情的少女,慧佑輕輕地執起鳳萱的右手,將自己自進入寺廟修佛時便帶在手腕的佛珠慢慢褪下,靜靜地帶到她的右腕上,安潤的笑容暖如春風,目光卻堅定灼灼似十分篤定“會的,佛祖愛眾生,佛祖定也愛你,鳳萱公主”。
鳳萱含笑點了點頭,然而聽到慧佑這最後一聲稱喚,一絲寂寥湧上,鳳萱這個名字如今在這偌大的皇宮中恐怕除了皇帝父女,冷心,莫公公,還有蘇將軍和他外,再無人可知了罷。自嘲的一笑“慧佑,忘掉這個其實早就不存在的名字吧,以後無論在何處,我,便隻是蓮紅而已”。緊緊地握著手中溫潤的玉瓶和腕上的佛珠,轉身走了兩步後,還是忍不住回眸對身後的靜潤男子笑了笑“我該走了,慧佑,你…且多保重”。而後,看著宮門外浩大車隊的方向,回歸一副平靜淡然的麵容,靜靜離開。
伴著初春清早的微光,無塵閣院內一聲誠心乞求的聲音靜靜在風中飄向遠方
“阿彌陀佛,佛祖,請您一定保佑這個孩子,請一定…愛她”。不說再見,因為我相信,我們定會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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