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梓用力甩開他的手，“翟霖書，你不覺得自己很幼稚嗎？就算你把整個風雨操場都鋪滿了真的白玫瑰，我也不會改變決定。我不喜歡你，對你沒意思，之前我不過是利用你，你看不出來嗎？”
翟霖書受傷的神情那麼明顯，一雙清清亮亮的眸子裏仿佛即刻氤氳了薄薄的一層霧氣，“那你呢？難道你看不出來我心甘情願被你利用嗎？就算你不喜歡我，也沒關係，隻要你讓我喜歡你就夠了！”
她無奈到了極點，“如果我說這對你不公平，你是不是要說你不要公平？霖書，別傻了，也別騙自己了，沒有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感情是不需要回報的，如果有，那也是變態的，壓抑的，不正常的！”
想不到翟霖書竟然毫無預兆地單膝跪了下去，“顏顏，你嫁給我吧！”
顏梓瞬間呆住了，突兀得半天說不出話來，別說他們根本沒有真正交往，就算在他自認為有，就算從他對她表白的第一天開始算起，這才多久，他怎麼能向她求婚？
這簡直是在開國際玩笑！
偏偏旁邊的女生已經跟著起哄了，“學姐，嫁給他，嫁給他！”還有人吹口哨，“嫁給他，嫁給他……”
翟霖書仰著臉注目著他，略帶著幾分疲倦的眉眼之間彰顯出一種動容，那是一種明知道不會有結果卻又忍不住期待的偏執，偏執，而且真摯。很奇妙，這一刻她反而輕鬆了，這種感受就好像是麵對一個還不完全懂事的半大孩子。
顏梓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接下來，你是不是要說如果我不答應，你就不起來？”
她有意冷著臉，“那你就別起來了！”說完，她轉身就走。
翟霖書叫她，“顏顏，顏顏。”
甚至有幾個女生也跟著大聲挽留她，“顏顏學姐，別走！我們已經把心擺好了……”
約莫走出了四五米遠，翟霖書到底起身追了上來，“顏顏，是不是不管我做什麼，你都不肯再給我機會？”
顏梓隻管埋頭向前，翟霖書伸手攥住了她的胳膊，力氣之大，幾乎令她迎麵撞到他身上，腳下堪堪站穩，翟霖書已經將她一把抱住，“顏顏，是我先愛上你的，兩年前我就不可救藥地愛上了你……”
她毫不遲疑地奮力推開他，“翟霖書，你是個成年人了，成年人就該懂得忍受求而不得，成年人就該懂得尊重他人的選擇。”
人都有情緒，這一刻，翟霖書大概也是忍受到了極點，一張臉上瞬間呈現出一種白裏透青的色澤，“任何時候，我都尊重你，可是你呢，你尊重過我的感情嗎？你現在是單方麵地扼殺了我的感情，你不覺得自己很自私嗎？你的選擇就是放棄我，並且讓我也放棄你，對嗎？我不接受，我要跟他公平競爭。”
顏梓坦然地看了眼前人一會兒，語氣輕而篤定，“怎麼競爭？他在我心裏，而你不在。”
“翟霖書，感情從來沒有先來後到，也絕不是能靠感動堆積出來的！我利用了你，去逃避自己的心，這一點，是我的不對，我向你道歉！對不起！”
她幾乎能看清翟霖書的唇角在微微顫抖，分明在什麼東西在他俊朗的五官之間無聲破裂，慘烈而無可挽回，看得她心裏頭一陣接一陣的難過。到底是她不該，如果沒有她出院之後這一段時間的相處，他會更容易麵對今天這個結果吧！
怪她！
翟霖書一眼不發地看著她，那眸光之中有難過，有隱忍與悲憤，有不甘，有固執，統統交織成一種莫大的無可奈何。
原本愛情這種事，就是最沒有道理，甚至沒有道德可言的。它來時便是來了，連當事人自身也不可阻擋；倘若它不來，同樣的，任誰也不能人為製造或者是偽裝。這種無可奈何，對任何人都是一樣的。
下一秒，她果斷避開了他的目光，“給你媽媽回個電話，她很擔心你！”
剛一轉身，視線裏赫然闖入了一個女人，那人正朝著她走過來，兩三米之隔，她隻覺得來人眼熟。
重點是那人好像也一直在看著她，那目光分明很有些分量。可是她好像完全不記得以前在學校的時候，有哪個特別熟悉的女老師……
正搜腸刮肚地回憶，忽如一道白茫茫的閃電劈開了她的腦電波，震得她五內俱顫，是她！竟然是她！
眼前的人發型變了，穿著變了，一張臉卻看不出有多大的衰老痕跡，最令她記憶猶新的還是那雙眼睛！因為這雙眼睛看著她的時候，從來都是充滿怨毒的，從來都是恨不能用眼光絞殺她的！
顏梓從沒想過，時隔多年，她竟然又在這個校園裏迎麵碰到了她今生最不想見，也最不敢見的人——明昊的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