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越拖下去越危險
顏梓連忙緊張地看了霍佩玖一眼，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拉著她往回走，她立即心領神會，壓低了聲音，“張梅，你現在在哪裏，我過來找你，好嗎？”
張梅的聲音分明在抖，“顏小姐，小豪在你邊上嗎？”又說，“你能不能讓小豪跟我說幾句話，我……我舍不得他。”
顏梓盡量不慌不忙，“張梅，有什麼事不能想辦法解決呢，你在哪裏？我過來找你，我把小豪帶過來，讓他當麵跟你說話，好嗎？”
“不……不要……別帶小豪過來，”張梅有點急了，“我不想讓小豪看到我現在這個樣子……顏小姐，我隻是想再聽聽小豪的聲音。”
他們已經退回到了樓梯間裏麵，但是她還是不敢開免提，怕張梅聽到聲音，霍佩玖在自己的手機上打出幾個字給她看，“拖延時間。”
顏梓點頭，“小豪不肯跟我一起出去玩，說要等媽媽回來。我現在拜托隔壁床的太太幫忙看顧一下小豪，我下樓去給小豪買吃的。不過，我剛下到一樓，你可能要等一會兒。”
手機裏，風聲呼呼哧哧，還有張梅抽氣的聲音，“那……麻煩你了，顏小姐。”
顏梓正想著該說些什麼來轉移張梅的注意力，卻聽見她又說，“其實，不跟他說話也好，不說也好，讓他早點忘了我這個媽媽……也好。”
她心裏一急，“張梅，你現在到底在哪裏？你想做什麼，難道你想丟下小豪嗎？”然後她話題一轉：“張梅，我跟你說說我的事吧。你昨天見到了我媽媽，很年輕，很漂亮，對吧！但你肯定不知道，我跟我媽一向不來往，我記得最長一次，我有三年沒見過她。我媽二十歲生的我，不等我滿月就把我送到了鄉下外婆家，小時候我是我外婆一手帶大的。我對我媽的記憶具體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我也不記得了。我也覺得我媽長得美，驚人的美，但我一直覺得這種美不該安在她這種人身上，或者說我一直覺得我媽美得沒天理。”
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邏輯有點亂，“因為我總覺得，一個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還有自己的親生母親都可以棄之不顧的女人，是不配得到這樣的美貌的，不止美貌吧，還有其他很多！我媽活得很自我，而且總有人願意為她的自我買單，不遺餘力，無怨無悔。從小到大，我跟我媽一點也不親，她也沒給過我機會跟她親，我對她基本沒感情。”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霍佩玖一直就在她旁邊，但她不去看他。
顏梓停了一下，問，“張梅，你在聽嗎？”
隔了一會兒，張梅回，“我在。”
這時候，樓道上有動靜，霍佩玖看了她一眼，示意她繼續，自己走了下去。“好，那我接著說……”
顏梓繼續跟張梅說話。樓梯上，一行人先後站定，為首的一位年長男人看上去對霍佩玖十分恭敬，他身後眾人更是紛紛欠身跟霍佩玖打招呼。
霍佩玖居高臨下地跟為首的那男士在溝通什麼……
“我媽這次是在國外被人騙光了財產才回國的，但她回來之後一直住在酒店裏，我從來沒有想過要請她到我家裏來住，準確的說，她連我家的大門朝哪邊開都不知道。她約我吃五次飯，我頂多去一次；她想讓我賣了現在住的房子，拿出錢來跟她一起買一個更大的房子，說要跟我一起住，我連想都沒想就一口回絕了。”
“張梅，我想告訴你，對一個孩子來說，沒有什麼比媽媽更重要。不管你的出發點和目的是什麼，你都不能讓小豪感覺到他失去了你，你不愛他，你不要他了。”
這些話，顏梓說得十分誠懇。但其實，當年的她和小豪還是不一樣，畢竟，小豪有一個可以為了治好他的病，再苦再累都甘之如飴的媽媽，而她的整個童年，卻是一天都沒有感受過白聘婷的母愛。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小豪比她幸福得多。
樓梯上，有人急匆匆地下去，霍佩玖走上來，走到了她身邊，似乎有話說。
顏梓連忙把手機拿開一些，霍佩玖湊近她耳邊，“告訴她，醫生剛剛過來通知，找到適合小豪的骨髓了。”
她以眼神詢問，霍佩玖點頭。
顏梓調整了一下狀態，“張梅，我剛剛走到病房，醫生過來看小豪，說已經找到適合小豪的骨髓了。你快回來，要趕緊商量一下給小豪動手術的事。”
張梅立即問，“真的嗎？”
她抬眼看著霍佩玖，“真的，你快回來，我們要趕緊商量一下，等小豪動了手術，病好了，就可以去學校上學了。”
“太好了……太好了。”張梅很欣喜，卻仍然沒有要回來的意思，“顏小姐，你讓醫生跟小豪爸爸聯係……動手術要很多錢，等他爸爸跟鄒沁結了婚，鄒沁的爸爸就是小豪的外公了，他會拿出錢來給小豪動手術的。”
張梅長歎了一口氣，“顏小姐，謝謝你告訴我這個好消息，我就知道小豪的病一定能治的，老天不會這麼不開眼的，現在聽到這個消息，我也就放心了！”
“幫我跟小豪爸爸說一聲，將來他和鄒沁有了自己的孩子，也要對小豪好，小豪是這麼懂事的一個孩子……”說著，張梅又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