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霖書卻隻管扛著她大步流星地往前走，“我才不信你！從現在開始，你說什麼我都不信了，從今以後，對你，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管你願意不願意！”
顏梓簡直氣結，想動手又有顧忌，其實她這麼半倒掛著，人難過得很，“翟霖書，我頭暈，你快放下我下來。”
翟霖書還是不理。
“翟霖書，我頭暈，放我下來。”
這回翟霖書總算聽進去了，連忙放了她下來，還不忘伸手扶住她，緊張地問，“很暈嗎？”
顏梓堪堪站定，調整好了之後十分不耐煩地瞪了他一眼，轉身欲走。翟霖書又拉住了她，這下她徹底火了，“你到底有完沒完！”
翟霖書一臉委屈，“顏顏……我……”
夜色晦暗，他們也不在路燈下，聊勝於無的一點朦朧的亮光照在翟霖書臉上，他唇角緊抿，受傷中隱藏著倔強，又無奈又心急又巴望的目光一直籠著她，見她絲毫沒有鬆口的意思，他似終於敗下陣來，頹喪地低下頭，“那我走了，你自己小心一點。”
似不放心，又說，“如果需要律師，打電話給我。”
那一刻，她的心就像被什麼東西不輕不重地撞了一下，並不疼，但是一直在哪裏晃著，安定不下來。
然後翟霖書就從她身邊走了過去，腳步不快，卻是一樣漸行漸遠。
上一次翟霖書在樓下淋雨的時候羅棠就說過她，還是當年的那股子狠心勁。
不然呢？連她自己都戰勝不了自己的心，難道還要貪圖一時的暢快去禍害別人？
顏梓大概在原地站了十分鍾，才抬腳往大門口走。這會兒隻怕都快十一點了，所以她也沒有再折回去走南門，想著還要走到路口去攔車，她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秋天的夜晚，不甚皎潔的月光交織著夜色，空氣中透著些微的涼意。出了小區門口左轉，正低著頭一路緊趕慢趕，她的手機響了，從包裏摸出來一看，竟然是霍佩玖。
她不接，他又打來，正準備關機，忽然馬路中央車燈一閃，她下意識地扭頭避光，那光源卻離她越來越近，總不會是翟霖書去而複返吧？
車燈太亮，她的眼睛實在睜不開，偏偏那車燈還一直照著她。
顏梓已經越來越疑心是翟霖書了，勉強適應了一下，正想眯著眼睛去看車牌，一睜眼竟然看到霍佩玖推開車門走了下來。
霍佩玖逆著光朝她走過來，那樣的身高腿長，仿佛童話故事裏踏著月光而來的英勇騎士。
活見鬼！
她竟然明明白白地一陣心如鹿撞。
還有更不尋常的，因為她發現霍佩玖竟然在笑，不能說很明顯，但此刻他臉上的表情，的確比往常她見過的任何一個時刻更生動，更柔和。
霍佩玖在她怔忪的目光中站定，“怎麼不讓霖書送你？”
又問：“又把人家趕走了？”
眼前的頎長身影替她遮擋了大半的光，完全不覺得車燈刺眼了，但她的確沒有看錯，因為說完這句話之後，不止眼角眉梢，分明連他的嘴角都噙著笑意。
原來他笑起來是有酒窩的，也許是梨渦，極淺的一個弧度，像一個小小的月牙。
顏梓腦子一陣短路，半天才反應過來——這麼晚了，他難道是送完了羅棠回家之後順便在這裏兜風？
她始終不說話。
霍佩玖看了她一會兒，“上車，我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