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鳶尾已經是自己的未婚妻,無論如何該做個選擇。
那日大宴後的第三天,夜晚、一個人、一張方桌、一大壺酒。
敗冷月想:既然如此,便娶了吧。
第二日的清晨,敗冷月早早的起了來,這些日子軍隊裏的事情並不多,剛剛打了大勝仗將士們也都在休息,他是不忙的。
洗漱好了恰好府裏晨鍾敲第一下,他就便裝喊來宮裏的小太監帶著出了門,說起來挺淒慘的,照理說夜府是他的家,他卻並不熟識,常年的戍邊駐守讓他對夜府的印象大多停留在三四歲時候和年終守歲時的彩燈裏,所以他不得不差使個小太監來給他帶路才能夠不在偌大的一個宮殿裏迷路。說起此行的目的,突然覺得敗冷月也挺可愛的,從夜宴那日的晚上答應了鳶尾給她建個木槿林子,他便始終很惴惴,他是軍人,軍人言出必行,這樣的話在他看來就是承諾,承諾完了不做他便不能安心。
等到了東邊的園子,才發現兒時那片空蕩的閑院如今竟是有些雜草叢生,夜府太大,閑置的院落並不少,於是有一些傭人們忘記照顧其實是很正常的。
然而敗冷月卻很生氣。
“這是誰該打掃的院落,變成這個樣子也是不管的嗎!”
“回太子殿下話,這原先是錦妃的園子,後來錦妃沒了,夜君時常很想念,便不讓人動了。”
“錦娘娘……”敗冷月努力的在記憶裏搜尋童年這個額娘的樣子,卻實在又有些生疏。
“這裏——是不讓動的嗎?”敗冷月問小太監。
“那倒不是,隻是這兒園子偏,也沒人願意花心思。”
“你讓人種上木槿吧。”敗冷月跟小太監那麼說。
“木槿?那有什麼好看的,若是種上——”
“種上木槿,我來日跟夜君說,等夏天了,我來看。”敗冷月的語氣突然冷峻起來,這才是那個殺伐果斷的大皇子。
“諾。”嚇了小太監一跳,他趕緊低下頭,不敢再多說話了。
敗冷月下午去找了夜君,說了些什麼旁的人是不知道的,隻是傳出來夜君確實答應了把東邊的這園子賜給了敗冷月,還有些什麼似乎宮裏伺候夜君的太監也說不出了。
再往後,沒幾天大殿裏又傳出了夜君定婚期的旨意,月中成婚,眼看著已經是初八的日子,再就是初九、初十、十一、十二,日子畢竟過的很快,不知不覺到了旨意裏成婚的前夜。
敗冷月其實心裏一直有些話是想跟鳶尾說的,他知道鳶尾不愛自己,甚至根本不喜歡自己,這不怨鳶尾,自己有時候都很瞧不起自己,可是如今就該成親了,別管她再愛敗自在,那是自己的弟弟,自己的親弟弟,富人家是不能允許這種醜事壞了規矩的,何況夜府不隻是富人還是王族,他打定了主意,既然鳶尾跟自己明天就該成親,就該跟她說清楚,前麵鳶尾跟敗自在有過多少故事自己可以不管,可是打這兒往後,鳶尾得是自己的妻子,也隻能是自己的妻子,即便沒有愛,名分上沒得區別,自己也會真心實意的待她好,無論鳶尾是不是領情。
那麼想著,敗冷月踱著小步往鳶尾的房那去,快到的時候,遠遠的看見鳶尾房裏是沒掌燈的,這他猜到了,既然是不情願,自然不會像平常人家婚娶前夜一樣燈火通明的,他突然很自責,自責些什麼,他又說不清楚了。
等他再靠近點時,卻突然發現了些東西,鳶尾的門口筆直的站著個人,透著月光看過去竟是敗自在,這樣的日子裏,敗自在來了,他開始不安了。
於是——尋了個邊角處,他在那站著,這麼一站,就是整整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