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的氣息壓抑得使人呼吸困難。已經不能再拖下去了,再這樣下去,如果岔道口那些猶豫不決的衛兵再衝進來,會更加麻煩。也許是看出了柳若萊的打算,蘭夜竟然率先打破沉默,三分身同時舉劍,出手如電,直撲青衣道人。青衣道人點足後掠,身形快如妖鬼,兩手食指在空中“啪”地一彈,三隻金色指環帶著雷霆之聲直射三名狐妖少年的脖頸。
柳若萊也動了起來,左腳邁出在地上輕輕一點,身形向前迅速飄出。秋水無情劍雪亮的劍鋒在空氣中閃耀,徑直斬向其中一隻金色的指環。然而,那隻指環變換了方向,與此同時,“唰唰唰”前麵有更多的,纏繞著纖細絲線的指環向著柳若萊飛射出來。
“小姐!”眼看那些指環上的絲線就要將空中飛掠的少女淹沒,三個狐妖少年同時大呼著,挺劍衝了過去。仿佛主動撲向蛛網的飛蛾,狐妖少年的身影很快便與柳若萊一起,被圍在了漫天絲線織成的巨網中。
“蘭夜,你來做什麼?”看到三名狐妖少年將自己圍在中心,分別抵禦周圍逐漸縮緊的透明線網,柳若萊急得大叫。
“那你又來做什麼?”其中一個狐妖少年回過頭來,金色的眼瞳中竟然有著一絲怒意。
“我……”柳若萊想說,我之所以會奮不顧身地衝上來,就是為了給你製造一個逃跑的機會啊,可是,沒想到,你卻這樣自投羅網地跟了進來!然而,當她看到蘭夜眼中的神色,她又實在說不出口。
“啊!”驀然間,狐妖少年發出了痛苦的輕呼,一根纖細的絲線勒上了他修長的頸項。蘭夜奮力反抗,反手握劍,狠狠削向頸上的絲線,然而,在被劍鋒劃斷的同時,絲線驟然收緊。
“啊……”柳若萊驚呼,眼睜睜看著狐妖少年的頭顱從頸子上被人齊刷刷斬下。
“蘭夜,不!”柳若萊的眼睛追逐著落地的頭顱,瞳孔急遽收縮,憤怒、悲傷、絕望、心痛……以及無數說不出的激烈情感瞬間全部席卷而來。柳若萊的心裏登時一片空白。
“你殺了蘭夜,你殺了蘭夜!混賬,混賬……”柳若萊渾身止不住地顫抖,陡然間劍氣隨著她的憤怒一並爆發。她揮劍斬向漫天絲網,“清荷初露”、“浮光掠影”、“分光化影”、“光影相隨”……二十四式“承光劍法”一氣嗬成。在她接近瘋狂的斬劈下,漫天絲網終於破開了一線。
柳若萊雙手握緊秋水無情劍,從地麵飛身掠起,寶劍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怒意和殺氣,劍鋒在漫天絲線間變得更加雪亮。秋水無情本是神兵,如今,更是鋒銳無匹,穿梭在漫天的絲網間勢如破竹。蠶繭般箍過來的細線,被秋水無情的鋒刃切割得寸寸碎裂。
驀然間,散布在柳若萊周圍的絲線全部被青衣道人收回,而那些線帶來的壓迫感也隨之彷如潮水般退去。柳若萊心中一輕,但是,已經耗盡力氣的身體,卻仿佛有千鈞重。她重重地落回地麵,單膝跪倒在地,拄著劍大口地喘息。
悲傷、絕望的淚水奪眶而出,柳若萊跪在地上,用手抹著眼淚四處找尋,但是,哪裏也看不到蘭夜的屍首。難道,是掉到裏麵更黑暗的地方去了嗎?柳若萊想著,吃力地用劍支撐起身體,向著通道裏麵更黑暗的地方走去。
看到柳若萊在一通莫名其妙地發泄之後,破了自己的玄冥勾魂陣,現在,居然又回過身去背向自己,背後空門打開,青衣道人忽然間暴跳如雷:“臭丫頭,你這算什麼意思?是在嘲弄本大爺麼?”
然而,對於他的叫喊,柳若萊卻是置若罔聞。蘭夜已經死了,就算是他的屍首也好,她一定要找到他,而且,就算是死,她也希望能夠死在蘭夜身邊!一想起蘭夜脖頸被勒斷時的情景,柳若萊感覺到,自己的心都變冷了。
背後有掌風襲來,但是,柳若萊不躲不閃,她也沒有力氣再去躲閃了。也好,就這樣結束吧。但是,唯一遺憾的,就是沒能為蘭夜好好地入殮,讓他就這樣身首異處地留在了這裏。
柳若萊拄著劍,一步一步走向前方的黑暗。然而,就在後麵那灌注著陰邪內力的一掌拍上她後背的刹那,一道白色影子驀地從離她不遠的地方衝了過來。
被巨大的掌力震飛,後麵的人抱著她,兩個人“嗵”的一聲撞向通道盡頭的牆壁。通道盡頭,黑得伸手不見五指。然而,柳若萊能夠感覺得到,他們撞破的牆壁內似乎又是一條暗藏的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