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頂空曠,沒有林木,隻有幾塊碩大的青石,猙獰林立。寧國公主站在巨大的青石上,俯望著山下那茫茫的草原和戈壁,默然良久才回過頭來嫣然一笑,“孔晟,你看,這塞外草原果然與中原風景迥異。本宮在長安城外從未見過如此景致,如果不是和親,本宮這一輩子恐怕也見不到這種風吹草低見牛羊的塞外美景吧。”
孔晟並沒有在意寧國對自己的稱呼已經從“大將軍”變“長安候”又變為“孔晟”,反正不過是一個符號,任由寧國稱呼,他都沒有太在意。但後來他才認識到,這代表著寧國公主心態的某種轉化。
孔晟微微一笑道:“公主,塞外確實與中原不同。不僅風光不同,其實這民俗和民風也有很大的差異。這塞外之人,尤其是公主要去的漠北牙帳,回紇人多善騎射,以肉食為主,以部落群居,逐水草放牧為生。”
“回紇人不善耕種,所以他們糧草匱乏。這是他們動輒劫掠中原的關鍵因素,他們覬覦的不是我們的遼闊疆土,而是我們的糧食。”
寧國點點頭,繼續眺望著。
事實是擺在桌麵上的,回紇人更喜歡物資和糧食,至於金銀財寶什麼的,他們根本不在乎。一袋子珠寶,在回紇可汗眼裏還不如一袋糧食,這一袋糧食他可以養活幾個回紇士兵,而這些明晃晃的珠寶金銀器,中看不中吃,沒有半點用處。
一陣陣涼爽的山風吹過,吹拂起寧國額前的一縷亂發。她驀然回過頭來,眼神中包含著一種堅定的東西,兩隻明眸深深注視著孔晟,低低道,“孔晟,你靠近一點,我有話說。”
孔晟一愣,沉吟著上前幾步。
“再靠近點。”
孔晟又上前幾步,貼近了她,與她一起並排站立在青石上。
淡淡的幽香傳進鼻孔,甚至,那被山風吹拂的絲絲亂發也順勢撫過孔晟的臉頰。一陣異樣感油然而生,他正要退後一步,寧國公主卻猛然撲進了他的懷中,口中喃喃自語,“孔晟,本宮要你要了我!”
她嬌柔的身子隨著她的衝勁一股腦子擠進孔晟的懷中,此刻雖然是秋初,但寧國的衣衫還是相對單薄,孔晟甚至能清晰地感到那竟然有些尺度的豐盈的柔韌性和強大彈性。
寧國一向溫婉大方,嫻靜端寧,很少有如此這般火熱的一麵。如果是紀國,孔晟倒是不奇怪,可寧國……就讓他錯愕了。
孔晟震驚而尷尬地欲要推開寧國,可她卻雙臂一繞,緊緊抱住了他的腰,嬌嫩的臉頰喘息著貼緊在他的胸前,絲絲的熱氣吹拂過他的臉頰。
“公主,不要這樣!孔某……”
“孔晟,我和親回紇,是為了家國天下,我沒有選擇,也不能選擇……可我不甘心哪,我是大唐公主,我的身子何其珍貴,豈能給了那豺狼野獸一樣粗魯的回紇人?我寧願,讓你要了我……要了我……”寧國公主突然情緒激動伏在孔晟胸膛上抽泣起來。
孔晟輕歎一聲,異樣感悄然退卻,取而代之的是莫名的哀傷。懷中這個大唐最文靜、最溫婉的公主,表麵看去柔順嬌柔,實際上心底裏也自有一份堅定和剛直,她——她這是報了必死之心了啊!
臨近靈武,距離回紇越近,寧國的必死之心就越加堅定。她是和親公主,她是政治的犧牲品,但她同樣也有作為女兒家的溫柔和大唐公主的尊嚴!
“公主,事情未必有你想象中的那樣糟糕……”
“孔晟,你還是不是男人?本宮這般不顧廉恥自行投懷送抱,你難道——難道還無動於衷嗎?我願意將這清白的身子給你,給一個我喜歡的大唐的男人。”寧國公主抬起頭來,淚眼婆娑,梨花帶雨,身子都在抖顫。
孔晟無語凝噎,心神激蕩。
……
山風呼呼吹了起來,夜幕的將要來臨,讓這山風變得更加的涼爽,甚至還有些清冷。寧國期待中的事終歸沒有發生,孔晟畢竟不是普通的男人,寧國的如此行為和情態,讓他心內更加憐惜,卻也無可奈何。
不要說他對寧國沒有心思,就算是有些心思,他也不會趁火打劫,在寧國公主心神最失落最無助的時候趁虛而入,占人家便宜。
寧國大為失望。她緩緩離開孔晟,默然望向了漸漸黑暗的天際,她突然放腳奔跑,晃蕩著向山下行去。
定了定神,孔晟急速過去追上了跌跌撞撞下山而去的寧國,猶豫了一下,還是探手抓住她的一隻胳膊,柔聲道:“公主,山路崎嶇不平,你要小心一點。”
寧國公主似乎已經恢複了原有的安靜和從容。她輕輕推開孔晟的手去,淡淡道,“本宮還不至於這麼弱不禁風,長安候,我們下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