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晟在密函上讓蘇魯蘇嫿率西奚人返回故裏媯州安置待命,蘇嫿盡管有些不情願,但還是服從了。
南霽雲和南宮望率主力行軍,唐根水則提前率十幾名隨從軍卒晝夜兼程提前入長安城來。
隻是唐根水萬萬沒想到,來了長安城之後,卻得到了孔晟“下獄”的消息。
唐根水帶人來長安的消息由送飯的仆從傳遞給了孔晟,孔晟聞言隻是微微一笑,沒有說任何話。仆從走後,孔晟臉上的笑容斂去,取而代之的是某種堅定和冷酷。
按照這種速度,南宮望和南霽雲的軍馬還有五六日就可抵達長安。而到了那個時候,就是他跟楚王李俶當麵鑼對麵鼓真正鬥上一鬥的時刻。至於皇帝這邊,既然皇帝目前還是遲遲下不了決心,那麼,就不如繼續添上薪火,慢慢燒熱這鍋冷水吧。
而如果曆史的走向不出大的偏差的話,頂多就是在兩天之後,李光弼兵敗的消息就會快馬加鞭傳遞進長安城來。
但孔晟想不到的是他言中的李光弼兵敗其實就是九大節度使同時兵敗,遭受敗績的其實不僅僅是李光弼,還有郭子儀等當世名將。這是自李亨登基平叛以來,官軍最大的一場敗仗,損失慘重,震動天下。對於這場戰役,導致唐軍兵敗垂成的背後的各種深層次因素,孔晟比誰都清楚。
但毋庸諱言,這場兵敗影響深遠,給了大唐王朝自皇帝以下一記深深響亮的耳光。這是孔晟最大的操演棋局的最大倚仗。
說起來,孔晟本來有機會改變曆史的本原軌跡。但奈何李唐朝廷奪了他的兵權,這麼一來,本來已經有了細節改變的曆史車輪又轟隆隆駛向了原點。
孔晟這才意識到,與宿命相比,個人之力根本微不足道。既然曆史的車輪不可撼動,他也沒有必要勉強呢。隻是由此,大唐河南河北河東的黎民百姓又要承受長達一兩年的戰火之禍了。
傍晚時分。趙王李係輕車簡從隻帶三兩隨從進了大理寺的後門,大理寺的屬官明知李係進大理寺探視孔晟有些於禮不合,也有讓楚王不爽的風險,但也隻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不加阻攔。
李係畢竟也是皇子,皇帝次子,趙王顯貴。
李俶不能得罪,但李係的權威也不可輕忤。
李係推門而入,孔晟正在燭光下奮筆疾書,繼續撰寫自己的第四本小說單行本,突然見到李係到來,不由放下筆,起身笑道:“趙王殿下!”
李係深深凝望著孔晟,目光有些複雜的閃爍:“孔晟,本王聽聞今日午後楚王串聯諸位王公大臣,明後日便會聯名上書,請父皇治你一個妖言惑眾居心叵測的欺君重罪!”
孔晟哦了一聲:“多謝趙王殿下關心了,孔晟與楚王的賭約尚未分出勝負,在這個時候,哪怕是楚王,也不能輕易給孔某定罪。”
李係歎息一聲:“孔晟,你當真有把握勝出賭約嗎?你言之鑿鑿,說是李光弼將要兵敗,不要說外人了,就是本王,都覺得有些危言聳聽。而且,軍中宿將對你這番言辭大為不滿,加上楚王麾下諸人的挑撥,如今的你,已經是眾矢之的了!”
“當今之計,不如你寫一道認罪書,由本王秘密進宮呈報父皇,本王就是豁出這條命來,也會在父皇麵前保下你的性命,隻是你的長安候爵位恐怕就保不住了……”
李係言出真誠。
孔晟微微一笑,回望著李係。
不管李係當初懷著怎樣的政治目的與他結交,但結識之後的交往中,李係都心懷坦誠,真正將孔晟當成朋友來看待。這是孔晟對李係懷有濃烈好感的根本所在。
作為皇子,李係冒著風險進大理寺見他,甘願入宮為孔晟進言保命,這已經算是彌足珍貴了。
“趙王殿下的盛情孔晟心領了。請你放心,孔某既然敢進大理寺,就有自保的把握。這次賭約,我必勝無疑。”孔晟拱了拱手,“殿下今日以誠待我,他日我必以誠待殿下。”
李係歎了口氣,無可奈何道:“孔晟,你竟是如此的固執!你可知道,李光弼和郭子儀等人率軍三十萬逼近鄴城,安慶緒已經是死無葬身之地。在這種情況下,你還敢說李光弼兵敗在即,讓本王說你什麼好呢?”
孔晟微笑不語。
他不想解釋,也無法解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