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這個節骨眼上了,這混賬東西竟然還想著美色——周昶心裏暗罵劉念**無恥,眼眸中的厭惡一閃而逝,口中卻正色低低道:“劉兄,切不可因小失大,誤了我們的大事啊!以劉兄的家世出身和風流倜儻,身邊還會缺了女人?至於這歌姬,包在周某身上,今後一定讓劉兄遂了心意!”
周昶的這句“劉兄如此風流倜儻”的恭維,讓劉念頓時有點飄飄然不知所以然了。若是這話從別人口中道出,劉念也未必放在心上,但周昶可是江南名士,就顯得非同一般了。
咳咳!
劉念定了定神,清了清嗓子,坐直了身子,緩緩點頭道:“周兄此言甚是,劉某受教了!”
劉念這幅借著杆子往上爬自命風流不凡的醜態,看得周昶又是一陣惡心,幾乎要當場嘔吐出來。他強忍住不適,扭過頭去望向了別處。
如果不是對孔晟恨之入骨,如果不是要借助劉念背後的權勢力量來達到目標,周昶絕對不可能跟劉念稱兄道弟廝混糾纏在一起。
周昶眼眸中掠過一絲絲的陰狠。這番,他是鐵了心要一雪前恥,如果不把孔晟踩下去,他來之不易的才子聲名、他與楊家聯姻的前途命運都將毀於一旦。而為此,他心中生出的怨念讓人難以想象,而設計出的一環扣一環的陷阱更是狠毒無比。
邀請的青年士子先後來到,周昶和劉念並肩站在閣樓門口迎客,互道問候客套寒暄。隻是正主孔晟卻遲遲沒有來到,就在周昶煩躁不安、劉念心生惱火的時刻,孔晟的身影就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之中。
孔晟身著青色圓領窄袖袍衫,頭紮襆頭,腰間塞著一管熠熠閃光的銅蕭,緩緩而來猶如行雲流水一般,氣度雍容。
周昶心中升起一抹狂喜。他就怕孔晟不來,隻要孔晟敢來,就落入他設計的陷阱之中。此番,任孔晟有萬般才情也要身敗名裂乃至身陷囹圄,再也沒有跟他翻盤的機會。
劉念則冷笑連聲,向孔晟投過輕蔑的一瞥。
周昶卻滿臉堆笑拱手作揖道:“孔兄,請進!”
孔晟淡然一笑,拱了拱手算是還禮,然後飄然而入,掃了一眼,見周昶左側空著一席,就徑自歸坐,將腰間的銅蕭輕輕豎放在案幾上。周昶掃了一眼,知道是當日那道人贈予孔晟的簫劍。
既來之則安之,他倒是要看看劉念和周昶設下這種鴻門宴究竟能玩出什麼把戲勾當來。不管這兩人是如何險惡居心,隻要臨危不變、處變不驚,兵來將擋水來土屯,又何懼之有?
如果連周昶這種年輕的偽君子、劉念這種無賴紈絝都鬥不過——也莫要在這亂世驟起、風雲跌宕、波瀾壯闊、殺機遍地的大唐王朝混下去了,幹脆一頭撞死再回穿千年後的現代社會算了。
從她這個角度望過去,柳心如麵對著正是孔晟挺拔修長的後背。她心底漸漸滋生起一種訝異的感覺,她總覺今日所見之孔晟與往昔大不同,神清氣爽鎮定從容氣度萬千,變得讓她極為陌生。
這還是名聲狼藉的孔家小廝孔晟嗎?!
這一瞬間,柳心如陡然信了很多東西。信了坊間這兩日關於孔晟的傳言,所謂“吃軟飯的無賴”其實不過是孔家小郎放浪形骸的偽裝,他戴著假麵具遊戲人生必有不為人知的深意。她也信了那幾首才華橫溢的詩歌,絕對出自於孔晟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