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有人鼓噪道:“如果連這麼十惡不赦的惡人都能逍遙法外,那老子也不參加什麼狗屁福契人大賽了,這什麼世道?”
“對,對,罷賽!”一人提議,百人呼應。
“罷賽!罷賽!”罷賽之聲一開始還參差不齊,到後來整齊劃一,震得走廊地板都簌簌發顫。
群眾的力量是偉大的,甄男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一個鎮的陽人罷賽,即便皮休王想袒護尹樂樂也袒護不了。
“好,就這麼辦!”見大家的情緒都起來了,甄男向下壓壓手,提高聲音道,“到了王城,我們就向皮休王提要求,如果不嚴懲姓尹的,我們就罷賽。”
甄男一錘定音,大家熱烈響應。經過這件事,大家儼然已將甄男當成了這支隊伍的領頭人。
第二天剛剛過午,參賽隊伍如期抵達南域王城。按照事先商量,隊伍拒絕入城,這可把元副隊長急壞了,好話說了一籮筐,無奈經過昨晚一事,他已經威信掃地,根本沒人聽他的。
陸續有來自其他地方的參賽隊伍進入王城,唯獨來自盤龍鎮的八十多號人聚在城門口,不進不退,顯得相當另類。這個情況自然驚動了城衛,派人過來了解狀況,元副隊長無奈,隻得將其中原委和盤托出。
此事牽連到皇城二長老的族孫,城衛也不敢做主,逐級報上去,交給上麵來處理。
這幾天是南域九鎮的參賽陽人集中的日子,加上相送的親朋,一下子湧進近千號人,需要應付的事務不少,因此自皮休王以下,各大長老和城衛皆晨興夜寐,連日操勞,不敢稍有懈怠。
山雨欲來風滿樓,皮休王如此重視這屆福契人大賽,與幽靈星越來越險惡的形勢有關。
二長老胡不凡生死不明、三長老畢升華坐實血煞、血煞門動作頻頻、血隱者蠢蠢欲動、左血瞳詭異沉寂、罡風猖獗多發、盤龍鎮屢生異端、克煞星和福煞星指向一人,且真假難辯……
這種種種種,如同一團亂麻糾結在一起,波雲詭譎,讓皮休王焦慮不安。
尤其,這屆福契人大賽,處處透著與往屆不同的詭異氣氛,皮休王很懷疑賽事已經被血煞暗中操控,福契變味了,變成了一種契機,迎接血煞王歸來的契機。揣著這份疑慮,他曾向一位隱居的老友請教,但這位老友卻隻送給他四個字:愛莫能助。
愛莫能助,他媽的愛莫能助,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到頭來輕輕一句愛莫能助,你個老家夥也好意思說出口!
受莫能助四個字,皮休王念叨了兩個月,也著實埋怨了老友兩個月,在第三個月頭上,卻突然開了竅。
他能開竅,是因為他知道這位老友身份特殊,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知五百年,後知無百載,絕非等閑之人,也絕不會輕易開口,一旦開口,字字珠璣,句句戳心。
受莫能助,不是講老友對皮休王受莫能助,而是說皮休王對幽靈星的前途受莫能助。但想明白了這一點,皮休王卻陷入了深深的憂慮當中,他是個體恤子民,心憂天下的人,明知幽靈星將有一場大浩劫而選擇袖手旁觀,他做不到,他必須有所行動,哪怕注定是一場徒勞。
但,決定做是一回事,怎麼做又是另一回事,皮休王絞盡腦汁,卻苦無對策。能對抗血煞門的高層戰力都在皇城,其餘四域不足一哂,但幽靈皇寵信阿諛奉承之輩,不辯忠臣小人,自己的建議根本不可能被他采納。
那段時間,皮休王整日憂心忡忡,長噓短歎。
“老皮,整天沒個笑模樣,輸了錢了還是丟了人了?” 大長老黑眉看在眼裏,私下裏問道。
二人關係匪淺,沒旁人時, 互以“老皮”“老黑”相稱。
“老黑呀,本王輸的是江山,丟的是性命啊!”皮休王閉眼仰靠在椅背上,清臒的臉上沒一點笑模樣。
“起來!”黑眉用力拍了皮休王一巴掌,“給你坡就下驢啊,說說到底怎麼回事,別就老子的口水!”
皮休王坐起,雙手在臉上狠狠搓了幾把,猛地睜開眼睛,嘶聲道:“五紀之期將近,血煞門緊鑼密鼓,要迎接血煞王歸來,可是我們的皇上還蒙在鼓裏,無動於衷,如果我們再置身事外,不采取行動,恐怕不久的將來,江山再不是江山,人民皆成齏粉!”
黑眉從沒見過皮休王如此嚴肅,那眼睛裏,有深深的憂慮,那滿布的血絲,仿佛是一條條血河,慢慢洇開……一股涼氣從腳底板升起,黑眉瞬間全身發冷。